首页 -> 2006年第2期

画廊忣殇

作者:[美国]丹妮尔·斯蒂尔 著 吕洪灵 译




  “我想没有。可能我没领会吧。”
  “那你会怎么做呢?”萨莎现在拿她开玩笑了。
  “我会和他上床的,还给他一百万,”她的助手玛尔西尖着嗓子高声说。“我在一本杂志上见过他。他帅极了,萨莎。”
  “是的,”萨莎承认说,不为所动的样子。她认为自己过世的丈夫要英俊得多。她不喜欢伯爵那种浮于修饰而庸俗的样子。她更欣赏亚瑟干净利落的像加里·库珀那样的相貌。像郭扎格·德·圣玛洛伊这样的男人一毛钱一打,甭管他有没有法拉利。她了解这类人。
  在纽约的三天萨莎忙得团团转,三天转眼就过去了。她会见了多位画家和以前约好见面洽谈的大客户,还要出席让她到纽约来的董事会。头两个晚上她呆在公寓里,收拾亚瑟的一些东西。她答应自己至少要处理掉一些东西。已经过去十四个月了,在处理完的时候,她的衣橱显得空荡荡的令人难受。但是是时间了。
  最后一个晚上,她参加了朋友举办的一场圣诞派对。对于她来说,圣诞节前在纽约度过实在是苦乐两难分。这让她想起在孩子们小的时候,她带他们去洛克菲勒中心溜冰的事,想起了两个圣诞节前、亚瑟还活着的日子。呆在纽约的日子不好过。她很高兴见到自己的朋友,但又厌倦了向他们解释自己生活中没有男人的问题。这个问题似乎成了人们对她的惟一问题。好像她没有爱上哪个男人就不能存在似的。这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丈夫死了自己一个人呆着就是失败。看着已婚的朋友成双配对地离开,她觉得自己成了诺亚方舟上惟一的单数物种。第二天回到巴黎后,她就感觉放松了,想到孩子们后天就来她十分兴奋。
  圣诞夜她请人来帮自己烹饪圣诞鹅,她自己把圣诞树装饰了一番,并把小饰物挂在房子的四处。看见塔蒂安娜她欣喜万分,已经两个月没有见过她了。塔蒂安娜面色红润,高高兴兴的,一副玩得很开心的样子。她等不及就把拍摄的照片给母亲看。在她们整理照片的时候,塞维尔对她说了郭扎格的事情。
  “妈妈差点取消了圣莫里茨之行,”他以此作了开场白。塔蒂安娜显出诧异的神情,“她打算不带我们去,就为了把一幅百万美金的画卖给一位法国伯爵。”
  “不是的,我没有,你这个捣蛋鬼。”她把故事说给了塔蒂安娜听,塔蒂安娜听到巴黎的花花公子企图通过购买百万美金的画达到和妈妈上床的目的时,显得非常惊愕。
  “真让人恶心,妈妈,”塔蒂安娜充满感情,同情地对母亲说。她不难想到这种事对母亲来说是多么可恶。
  “不,不恶心。我想她应该觉得受到奉承了,”塞维尔插嘴说。
  “你是个讨厌的大男子主义者,”塔蒂安娜瞟着她哥哥说。“对妈妈来说这事太可怕了。”
  “好了,好了。你们俩赢了。我要去把他打扁。他住在哪里?”他面对着母亲说,她笑了起来。
  “我永远都不该告诉你的。你要不让我安生了。”
  “不,我会的。顺便说一句,我老是忘记告诉你。利安姆终于把幻灯片寄给你了。他给我看过了。很好,”他为他朋友感到骄傲地说道。
  “期待着看到它们。”她知道有时候塞维尔眼力很好,而有时候他会以她为代价尽力去帮自己的朋友。她向来拿不准会是哪种情况,但幻灯片还是值得一看的。听说有关这位在伦敦的年轻美国画家的事情,已经有好多年了。除了他的艺术创作,还有他那么多冒险出轨的故事。
  “我想你会对他的作品有好感的,”塞维尔向她保证说。萨莎点点头但未加评论。她依然希望不会。听起来他像个很难控制的人。
  “他姓什么来着?”她含糊地问道。
  “利安姆·埃里森。佛蒙特人。但他大学毕业之后就住在伦敦了。”
  “我会记得这个名字的。如果我中意这些幻灯片,下次来的时候我会尽量见见他。”偶尔,塞维尔也会为她做好筛选,也许这次就是其中之一。她向来喜欢亲眼看看。这正是她现在声名显赫的原因。萨莎具有冒险的精神,以及一双火眼金睛。不过她事先就知道利安姆是门驾驭不了的大炮。这是听到塞维尔和他一起做的所有损事之后必然会得出的结论。
  当晚他们参加了午夜弥撒,第二天又在一起惬意地过了一天。塔蒂安娜从印度给妈妈带了一袭漂亮的莎丽和与之搭配的可爱的金色凉鞋。塞维尔送给她在伦敦古董店里买到的一根金手链。这是他父亲会送给她的礼物,当他看见萨莎戴上手链面露喜色之时,他也感到了心头暖洋洋的。
  圣诞夜,她注视着两个孩子去上床睡觉,充满慈爱地笑了起来。“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她说,由衷地这么认为。很久以来第一次,她意识到自己是幸运的。
  
  第四章
  
  萨莎和孩子们在圣莫里茨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只是他们经常不客气地用郭扎格开她的玩笑。他们一家住在舒适堂皇的宫殿宾馆。萨莎喜欢偶尔娇纵一下自己的孩子,尤其在度假的时候。她和亚瑟一向都是如此的。他们觉得自己可以这样做很幸运,家人共同的旅行是他们每个人珍惜的记忆。那年在圣莫里茨的度假就是其中之一。
  部分时间她和孩子们一起滑雪,其余的时间就一个人呆着。塞维尔是个出色的滑雪者,塔蒂安娜和他一样技术娴熟,但更多了点理性,少了点胆色。他们俩都碰上了晚上一块儿出去的玩伴。萨莎大部分时间独自在房间里用餐。她并不介意。她带了几本书来,并不想参加夜生活。回到巴黎之时,她看上去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开心而且很放松。塔蒂安娜在巴黎只呆了几天,她要赶回纽约找工作,塞维尔在她走之后逗留了一两天,也动身返回伦敦的工作室了。在离开之前,他的朋友利安姆·埃里森的幻灯片到了。让萨莎既吃惊又懊悔的是,它们比塞维尔描述的还要好。她看中了这些作品,不过在决定做他的交易商之前,还需要当面看看他的作品。
  “我尽力下周,或下下周过去,”她对塞维尔说,说的是真心话。但是直到一月份的最后一周,她才终于来到伦敦看望三位画家,并与利安姆会面。她安排自己在伦敦的最后一个下午见他时,心中还有点忐忑。塞维尔描述过的种种冒险与出轨行为使她并不急于做他的交易商,但是他的才华不容忽视。她觉得自己必须见见他。一走进他的工作室,她就为自己来了感到欣慰。
  利安姆神色焦虑、紧张地笑着领她走进工作室。塞维尔陪她一起来的,他拍拍朋友的肩头给他鼓励。他知道利安姆有多紧张。萨莎走进来的时候显得冷冰冰的,一副公事公办,近乎苛刻的神情。她身着黑色牛仔裤黑色毛衣,脚蹬黑色靴子,她的头发和毛衣颜色差不多黑,像平时一样牢牢束在后面盘成了髻。尽管她身形瘦小,利安姆和她握手时还是觉得她看上去很可怕。他明白无论她对他作品怎么说怎么想都会对他的生活造成永久的影响。倘若她不屑一顾,或者决定说不配由她的画廊展出,他都会觉得像受到了重创。他注视着她在工作室里走动,觉得自己不堪一击而且有些害怕。她彬彬有礼地感谢他邀请她到这儿来。他无法知道,在他看来的冷酷其实是因为她自己感到害羞,而且这与塞维尔对她说过的话无关。让她更感兴趣的是艺术作品,而不只是他个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利安姆本人令人难以忽视。从儿子那里她已经听过太多有关他的故事。她知道他是个多么无拘无束,常常出格的家伙。惟一减轻他过错的因素,她希望会是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她觉得如果他有妻子家庭,就不可能完全不负责任或者一无是处。塞维尔从未暗示过他滥交,只是说他“不负责任”,是个一等的捣蛋鬼,而且不喜欢别人告诉他该怎么做。他拒绝一切让他规范行为的企图,或者像成年人那样为人处事的指望,他认为这是“控制”的一种形式。据塞维尔说,他特别看重自己是艺术家这件事,觉得这给予了他不按照别人准则、自己任意行事的通行证。这种风格她不大熟悉,但她经常发现和像这样的人难以打交道。他们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就出去玩,而且常常错过画展的限期。像他这样的人就希望别人把他们当小孩对待。显然,他妻子愿意这样做。萨莎不愿意,不管他有多帅气多迷人。倘若他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至少说在某种程度上认真的话,她希望他在行为举止上可以像个成年人,或至少假装像成年人。考虑到她听说过的一切,她根本不能确定利安姆有成熟起来的准备。迷人与否,最终还是得用他自己的作品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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