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画廊忣殇
作者:[美国]丹妮尔·斯蒂尔 著 吕洪灵 译
早上,他和她一起去了画廊,与每个人见面,并四处走走看看。他仔细察看了画架,上楼欣赏了一会儿经典作品,然后前往索霍和朋友会面。他小声对萨莎说晚点在寓所和她碰面,她点点头。
幸运的是,他刚离开五分钟,塔蒂安娜就走了进来。她在去一位摄影师那里取东西的路上,顺道来看看妈妈。她还是平时那副幸福可爱的模样,现在萨莎用新的目光打量着她,觉得她特别年轻。平时和利安姆搭讪让他仰慕的女人正是她这种年纪。她刚满二十四岁,萨莎从新的角度打量女儿,就觉得自己像古董。她知道,如果和利安姆之间要行得通,自己必须得克服这种感觉。以前她从未顾忌过自己的年龄,但现在却为之困扰。其他人都显得比她年轻。她觉得自己上了年纪。
“嘿,妈妈。在这儿呆多久?”塔蒂安娜问,并从一个盘子里拿了块巧克力,吻了一下妈妈。
“一个月,我想。”一如往常,萨莎见到自己的女儿非常开心。
“这么长时间!”塔蒂安娜听说后很吃惊。最近几个月,她母亲从未在纽约逗留过这么久。和亚瑟共同住过的寓所让她心情不好,她总是说在这里会更真切地感受到他不在人世了。
“这个月我们要举办一场展览,我得进行管理,所以我想自己得在这儿呆一段时间。你怎么样?”
“棒极了。刚刚加了工资,我的编辑讨厌我,我想得到她的工作。”塔蒂安娜非常幸福的样子。她笑着看着母亲,很高兴再见到她。
“这听起来很正常。”她母亲笑了起来。
“再见,我现在得走了。要迟到了。我就是来打个招呼的。”她的出租车还等在外面,她刚钻进车子,车子就启动了,她手里还抓着一把巧克力当午饭。萨莎匆匆吻了她一下,她就走了。
萨莎在画廊张罗着新的展览,忙了一天。她亲自操作画展,而且非常喜欢这样做。她必须在六点钟抽身去见利安姆。回到家的时候,他正在厨房里吃着冰淇淋和比萨,凑上来亲了亲她的嘴。
“嗯……好吃。是什么?石板街冰淇淋?”
“果仁巧克力软雪糕,”他纠正她说。“我总是会忘记美国的冰淇淋有多好吃。英国的味道像大便。”
“法国的更差劲。”她笑着对他说。“意大利冰淇淋不错……”她坐在厨房的桌边瞧着他,在漫长的一天之后看见他感觉真好。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意大利冰淇淋是给娘娘腔的男人吃的,”他纠正说。“这是真的。吃一块比萨,我要带你出去。”她不想告诉他自己工作了一整天后很累了,而且还有时差反应。他显得生气勃勃的富有朝气。他和朋友一起过了开心的一天。
“带我去哪儿?需要换衣服吗?”她只想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然后去睡觉。在为安排作品位置、张罗画展忙了一天之后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是的。换上蓝牛仔吧,”他一边说,一边用水冲冲碗放在洗碗机里。和她在一起时,他做这种事很在行。他自己的地方乱七八糟的。自从贝思和孩子们离开后,他一直住在工作室,凑合着睡在轻便小床上的睡袋里。这儿对他来说太奢华了。“我搞到了去看棒球赛的票了,”他得意洋洋地说。“从一个朋友那里搞到的。”他瞥了一眼手表。“十分钟后就得走。比赛七点半开始,可能会堵车的。”多年前他在纽约住过,大概住了一年,每次都是一回到纽约才想起自己是多么喜爱这个城市。他热爱这里的灯火辉煌与喧哗躁动,最喜欢的还数这里的棒球赛。
为了他的缘故,萨莎尽量表现出热情的样子,就去换上了衣服。偶尔,她会琢磨自己和一个他这种年纪而举止却像二十来岁的男人在一起干什么。他需要像塔蒂安娜那样的姑娘,结果却和她搅在了一起。她没有动比萨饼,而是洗洗脸把头发梳好,接着换上了牛仔和白T恤,穿上便鞋。她从架子上取了一条披肩,十分钟之后又回到了厨房。他准备好出发了,头上戴着他从伦敦带来的扬基帽。
“准备好了?”他喜笑颜开地问她。下楼时,他和她的电梯管理员搭讪,告诉他说他们要去看比赛了。扬基队要和波士顿红短袜队比赛。他说比赛会非常精彩。扬基队赢的胜算很大,他对电梯管理员说他们会把对手打得稀巴烂。
在到达扬基体育馆之前,萨莎感觉好了一些。时差反应好像又退去了,他给她买了一份热狗和一杯啤酒,对她说起了两个队以及最佳赛手的情况。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棒球迷,萨莎觉得他这样很可爱。这里比没有带他出席的那些乏味的巴黎宴会要喧嚣多了。实际上,她更喜欢这里。对她来说,这儿一切都是全新的。她从未去现场看过棒球赛。
在等待比赛开始之时,她把见到塔蒂安娜的事简单地对他说了说,他说希望能见到她。萨莎不禁想到他们是否能合得来。她希望他们可以。她明白,如果孩子们最终接受了他,他们的关系就会有本质的不同了。虽然她并不了解塞维尔对利安姆和他母亲在一起会怎么看,但她知道他会接受的,因为他们是朋友。她担心的是女儿的反应。难以预料塔蒂安娜喜欢谁或者不喜欢谁。她从来不会被轻易感召的,而且,比起随和的哥哥来说,她主意更坚定,也更挑剔得多。
在比赛过程中,利安姆为萨莎解说了一切相关赛事,扬基队六比零大获全胜。他非常兴奋,在坐出租车回去的路上兴致勃勃地跟她说个没完。回到家后,他们随即上了床,这次也没有做爱,萨莎睡得像根木头。第二天早上他要动身前往佛蒙特看望自己的孩子了,他告诉她说四天后就会回来,并会在佛蒙特给她打电话。把他送到大中央火车站之后,她回到了画廊。整个人觉得傻乎乎的,但真的是他刚走,她就想他了。他答应在周末前回来。她考虑带他去汉普顿,但还得看自己的感觉。在寓所里,她是费了点劲才适应利安姆躺在她以前和亚瑟共枕的床上的,他对此也是很敏感。她肯定他会去南汉普敦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感觉会怎样。他们在南汉普敦的卧室是她见亚瑟最后一面的地方。那里对她来说是个神圣的场所,她不能肯定利安姆是属于那里的。还不能。也许永远不能。她需要在这件事上再琢磨琢磨,并不着急做出决定。
这一周她比自己设想的要忙碌,参加了好几个鸡尾酒会,与爱兰娜共进了午餐,爱兰娜如今过着幸福的婚姻生活,肆意挥霍着新任丈夫的每一分钱。晚上,萨莎又与塔蒂安娜共进了晚餐。此外,利安姆定期地给她打电话汇报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情况。一开始,和大儿子交往有些困难。汤姆把离婚的过错都算到利安姆的头上。贝思最终还是把他与贝基之间恶劣的细节告诉了大儿子,在和萨莎通话时,利安姆为此大动肝火。她劝他冷静下来,尽力与儿子沟通。到周末前他们的关系好转了。他们用了一个晚上泪水汪汪地谈论此事,到了早上父子都感觉好些了。他十二岁的儿子乔治看见他很高兴,但这一年来却患上了痉挛症,正在接受药物治疗,利安姆认为不需要吃药也不肯让他吃药。他为此事给贝思打过电话,她威胁说倘若不给乔治吃药,她就要到小屋来把他们带走,所以最后他还是给儿子吃了药。夏洛特是个可爱随和的小女孩,见到爸爸开心得不得了,她惟一倒霉的事就是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崴了脚。除此之外,一切大吉。他和孩子们,而且是一年没有见过面的孩子们,度过了一个特别的周末。虽然发生的事情让利安姆惊讶,但萨莎并不吃惊。他一直在否认由于自己长期缺席造成的后果。见到孩子后他警醒了。
“一年之后很难再走进他们的生活,很难在跌倒的地方再爬起来。”一天深夜他给萨莎打电话说。“一切都变了,他们都不一样了,”他抱怨说。然而,他们依然是他的孩子。无论他何时来电话,她都会尽量给他出主意。他十分感激她的支持,在周五深夜回到她的寓所时,他疲惫不堪但是一脸幸福的模样。他刚刚下了火车,见到她显得十分开心。他的棒球帽朝后戴着,牛仔裤的膝头处也坏了,而且一个星期都没有修面。要不是胡子拉碴的,他就像个野营归来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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