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画廊忣殇
作者:[美国]丹妮尔·斯蒂尔 著 吕洪灵 译
“有多糟糕?”他审慎地问。昨天晚上的事他不大记得清楚了。她记得。
“非常糟糕,”她回答说,将他的功绩一项项列举出来。其中,她提到了他乱摸她屁股,一劳永逸地在她的熟人和朋友面前揭开他们关系的一幕。“我最欣赏的,当然,还是你和马的那一幕。你看上去绝对的有魅力,扮成牛仔嘴里还喊着‘咦吡,好啊’,把马和小孩都吓坏了。我看从这里到芝加哥的人都听得见你的喊声。”她没有觉得好笑,他也没有。他不想被当作孩子似的,也不想受她的斥责。他是成年人,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大致是这么说的。他对萨莎说他已经守规矩很长时间了。他需要一些发泄。
“我告诉过你,萨莎。你不能控制我。我家里人试图这样做过,我是不会让你再对我这样的。每个人都需要有无拘无束的时候。我这样子又他妈的怎么了?”他极度地维护自己,觉得自己一钱不值。
“你让我难堪,”她看着他说。他又开始将转盘转向不可能了,而且进展如此顺利。她愿意与他同甘共苦,和他一起进入他的世界,甚至她的世界,但是他像这样做,像他这样因为自己是个画家就要求完全的自由权,是不行的。倘若他不想受控制,就得学会管好自己。“你那样表现我不会再跟你出去的,”她沮丧地说,并因为他没有一点懊悔之意而更加难过了。
“那就不出去,”利安姆说,带着挑衅的语气。“你听起来就像我父亲,我不会听你那些狗屁话的。你不能因为我在一次派对上多喝了几杯就惩罚我离开我。”
“你喝了几十杯酒,你让在场每个留意的人都知道了我们牵扯在一起。”
“我烦了再把它当秘密。”在纽约的这一个月以来,他们的关系已经越来越不成为秘密了。伯纳德之前就知道了。玛尔西知道。塔蒂安娜知道。塞维尔知道。老天知道还有谁猜到了。只要他规规矩矩的,她愿意到最后和他公开关系,但像他这样表现,她是不会的。
“那就表现得像个成年人,这样就不需要再当作秘密了。”
“如果你爱我,就不会把它当作秘密。”他说得像个受伤的孩子,实际感觉也是如此。他想得到她的认可,让她以他为荣,而不是为耻。
“我确实爱你,但我不能让你把我搞得丢人现眼。我们年龄上不同已经够难办的了。我需要时间适应。你也需要时间成长起来。”
“看在上帝的分上,萨莎,九岁什么也不是。别计较这个了。我是成年人。我还是个画家,具有自由的灵魂。我可不能被驯得像马戏团的小狗似的,好让你的朋友满意,讨好你的女儿。要么就按我现在这样爱我,要么就不爱。”
“就是为了这个吗?塔蒂安娜?利安姆,她需要时间平静下来。这对她来说是巨大的刺激。她认为我背叛了她父亲。她崇拜他。这对她来说是一次严重的打击。你在派对上的野蛮行为也不会让人们相信我们的关系是可行的,至少我根本不会。”他没有对她说一个字,只是大步迈出厨房猛地带上了门。透过客厅的窗户,她看见他向海滩走去。他们俩都很沮丧。前一天晚上太糟糕了。最糟糕的是,第二天他们俩都要回欧洲了,她回巴黎,他去伦敦。如果最后一天还要发生争执,就没有时间让他们消除隔阂,修复伤痕了。
当晚他们开车回到城里时,他还在生气。她提出给他做晚饭,他说他不饿。前一天晚上他喝了那么多酒,她猜他可能也不饿。不管怎样,她还是替他做了一些通心粉吃,两个人坐到桌边后,他终于放松点了。
“对不起,我昨天晚上表现得像头蠢驴。太蠢了。我不知道,我不习惯面对任何责任和限制。我不想为了讨你和其他人的同意就按照某种方式行事。我只想做我自己,你爱的也是本身的我。见鬼,萨莎,有时候我就想和看门人喝啤酒。他好像是个好人。”
“他当然是个好人。对不起,我的生活让你感觉这样拘束。”她看上去为此很难过。从一开始她就为此替他担心,他有怕“被控制”的恐惧症。任何对他的期望或者文明的行为对他来说都像是控制。但她的全部生活就是如此。她不能任性妄为。如果他要与她在一起,他也不能。正如她担心的,他觉得难以适应。也许事情本身就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利安姆。我不想让你不开心。但是你不能总是想发疯就发疯。”幸运的是,只发生过这一次,但对于他们俩而言,事情闹大了。他一直要证明什么。或者说只是要摆脱控制,过快乐的日子。
“我们回去后会怎样?”他问道,有些焦虑。他不想因为自己前天晚上的行为失去她。但是他也不想让她告诉自己该怎么做。他想要的是她的无条件的爱与容忍,他把这话也说出了口。但是有时成人之间是很难给予的,特别是当为之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时。在她看来,代价的确太大了。这对于他们俩来说都很难办,真的很难办。为了证明自己对他的爱,她就要把自己放在风头浪尖。如果他们最终没成,人们会永远嘲笑她的,她左思右想道。这让她心神不宁。她想在把结果弄明白之前谨慎行事。然而,加在他身上的约束让他发疯,伤害了他已经受损的自尊。如果他们在一起,他想知道他有做回自己的自由。她只是想让他长大。这却是他不想做也从未做过的事。追根到底还是她太在意女儿对他的反应了。不可否认的是,塔蒂安娜和利安姆的初次交锋不利。
“七月剩下的时间我打算在巴黎工作,”她说,作为对他关于回去事宜的回答。“你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来。我和孩子们在八月一号离开。”
“以后呢?”他问,她看起来一脸迷茫,不知他什么意思。
“和孩子们走之后做什么?”
“我告诉过你。我们要去圣特洛匹兹,而且租好了船。我要离开三个星期的时间。在那之后,如果你愿意,我们俩可以到什么地方去玩玩。九月我得回到纽约呆一周左右。你愿意也可以来。但是到那时你可能要为自己的画展做准备了。”她说话就像他的母亲和交易商,有时他就是把她摆在这个位置,而不只是把她当作自己爱的女人,那个也爱着他的女人。
“你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呢?也欢迎我到那里吗?”他问,又显出受到伤害而愤然抗争的神情。以前说起过让他上船与他们共度几天的事情,特别是塞维尔到时候也在那里,利安姆只要装作是他的朋友就行了,或者说本来是可以装的,但现在不成了。这所有的安排都发生在塔蒂安娜在南安普敦撞见赤裸裸的他们,让一切暴露于光天化日下之前。现在她两个孩子都知道他是谁,以及在她生活中的角色了。
“利安姆,发生了塔蒂安娜那件事后,你不能再和我们一道了。冷静下来是需要时间的。”萨莎自己都还没有和她说上话。塔蒂安娜依然拒绝接她的电话或回她的电话,萨莎后来又派人给她送去了便条希望可以与她和解。但到现在还没有得到她的信息。就萨莎所知,战争依然在进行。塞维尔也知道这些事。萨莎与他谈了好几次。他仍然认为塔蒂安娜会冷静下来,但是她还没有。他说她孩子气而且固执,指责她是个乳臭未干的家伙。因此她现在也在生他的气。
“或许你应该面对她,把事态告诉她,”利安姆恼怒地说。他对萨莎的女儿十分生气,她并没有为此指责他。但是,她不想为了他而冒与女儿永远决裂的危险。
“在把事情向她解释之前,我得先和她谈谈。”
“你会那样做吗?你愿意站在我这边,还是去拍她马屁,让她把我踢得团团转?”
“利安姆,这不公平,”萨莎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是我女儿。我不能因为这件事失去她,为你也不行。我需要首先和她讲和。而且,我们也需要看看事态会发展到哪一步。如果可行的话,我会应对她的。但是现在什么也没定数呢。”他自己也明白,但就是不愿意在她面前承认。
“你希望把我晾多久呢?”他站起身低头看着她说,她仰头望着他。
“我没有把你晾在一边。我们在尽力看看能否行得通。我们之间的差异太多了。不是天生合适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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