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画廊忣殇
作者:[美国]丹妮尔·斯蒂尔 著 吕洪灵 译
就餐时,萨莎坐在其中一位演员的旁边,他完全专注于自我,根本没有话和她说。他对自己右边的女士更感兴趣,那位的丈夫是好莱坞的制片商。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一直忙着取悦她,萨莎出于礼貌注意到自己左边的男士。她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他,接着就记起来他是谁了。他曾被誉为华尔街的奇才,已经退休了。亚瑟在汉普顿举办的一次宴会上曾把她介绍给他。令她吃惊的是,他仍记得她。
“想必是十年以前了,”她故作印象深刻地说。他和亚瑟差不多大,亚瑟现在该有五十九岁了。他已经去世一年半了。
“我对我们相逢时的印象相当深刻。我去过你的画廊好几次。”他对她笑着说。她注意到他是个相貌好看的上了年纪的人,但记不得他是丧妻的还是离婚的,现在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可能已经再婚了。
“纽约的画廊?”为了让谈话继续下去,她问道。她对他并没有特别的兴趣,但是和他谈话比较容易,要比和右边的演员说话容易多了,那个人几乎就没理会她。她为他做不了什么。
“我说的是这儿的画廊,”她的餐伴解释说。“我现在住在巴黎。”他叫菲利普·亨肖,她忍不住好奇他怎么也到巴黎来了。他很早就退休了,亚瑟也曾这么打算的。“我的两个女儿都嫁给了法国人并搬到了这里。在我夫人去世后,我就决定自己需要与纽约断绝关系。我到这里已经五年了,我喜欢这里的生活。”萨莎注意到他说话带有南方人拉长调子的习惯,后来他解释说他出生于路易斯安那。他和大使一起上的弗吉尼亚大学。大使夫人是乔治亚州人。菲利普又对萨莎说他在普罗旺斯有座房子,在伦敦有公寓,他大概每月到这两处各一次。
“明天我去伦敦,看看我的儿子,还有一些画家。”她轻松地笑着对他说。
“我也是,去伦敦,我是说。”他也报以微笑,过了一会儿,他说听说了亚瑟的事情后他很难过。“在我们这把年纪突然发觉自己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你的婚姻生活很幸福的情况下。”他的话触动了她的心。
“那就是我为什么搬回巴黎的原因。亚瑟去世后呆在那里太令人郁闷,”她坦白说。
“你在汉普顿的房子还在吗?”他还记得这事呢。
她点点头,接着叹了口气。“我再也没到那里去过。我们以前相爱的地方都让人很难受。”他们谈了一会儿纽约,发现那里有很多共同的熟人。与他谈起过去生活的一点好处就是可以让她忘却利安姆。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他常常让她分神。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很生气也很失望,暗地里为他们的关系以那种方式了结而沮丧。更糟的是,她现在还得克服一切,去公正地当他的交易商。和他搅在一起比她原来担心的还要愚蠢。但是,她并没有像当时为了亚瑟那样而一蹶不振。她只是失望难过,并最终在这件事上变得大度起来。
在离开大使宅邸时,菲利普·亨肖问她是否愿意明天晚上在伦敦共进晚餐,这让她吃了一惊。她对自己说也许可以说服他给房子买几幅画。
“非常好,”萨莎回应说。他提议去马克俱乐部,那里也是她和亚瑟一向喜欢的地方。它是由经营安娜贝尔和亨利酒吧的同一个老板开设的。菲利普接着提出要送她回家,她向他表示感谢,说自己带司机和车来的。盛装出席晚宴时,她不喜欢晚上自己开车。他陪她来到车边,说明天晚上七点到克拉里奇接她。在回家的路上,她想着他的事情。他身上没什么令人兴奋的,但是他有才能、有礼貌,而且令人愉快。再说,在伦敦和朋友共同用餐会感觉不错的。她不知道塞维尔有什么安排,但她打算下午和他在一起,如果他有空的话,她可以在第二天晚上和他一起吃晚餐。她还得考虑见到利安姆该怎么办。或许什么也不做。或许她可以让伯纳德飞到伦敦见利安姆,不过这位画廊经理可能会奇怪萨莎为什么不见他,尤其是利安姆在巴黎时是和她在一起的。解释起来会很令人难堪。由于利安姆的缘故,他们的情形处处都变得这么难堪了。
第二天早上,她在布尔歇机场乘九点的航班离开巴黎,短暂飞行之后,她到伦敦的时间正是离开巴黎的时间,早上九点钟。十点半之前,她已经在克拉里奇常住的套房里安顿下来,与塞维尔通过电话,与他约定中午一起吃饭,然后去看两位画家。
一点钟,她准时来到儿子提议的饭店与他共进午餐。塞维尔在饭店的花园里等她,当她走进去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塞维尔把利安姆带来了。看见利安姆和自己一样心神不宁,她并未感到多少安慰。显然,她后来了解到,利安姆一个早上都呆在塞维尔的工作间里,而由于萨莎是他的交易商,她的儿子想不出什么不带他来的正当理由。塞维尔喜欢利安姆,不过,他很遗憾不能和母亲单独相处。他非常喜欢和她谈话。
“你好,利安姆,”在他起身打招呼时,她审慎地说。被迫和他一起用餐对于萨莎来说就像噩梦一般。这是在他咆哮着离开巴黎她的家之后,她第一次见到他。和以前一样,他穿着那身古怪却性感的行头。T恤、皮衣、棒球帽,这次还有油彩斑斑的裤子和高帮红色运动鞋。尽管她烦他,她还是得承认,他总是显得那么难以置信的帅气。而且他的金色马尾辫两个月来也长了。
“你们俩在艺术方面有什么不同的观点吗?”最后还是塞维尔饶有兴趣地提了个问题。他对这两个人都很了解,他们都是坚持己见的人。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紧张得都可以用亮晃晃的刀子切断似的。
“是的,”利安姆说,像是在生气不高兴的模样。
“根本没有,”就在同一时刻萨莎客气地说道。
“哦,到底怎么样,是还是不是?”塞维尔问他们。他在笑着,利安姆在座位上却局促不安,而他妈妈显得冷若冰霜。
“在巴黎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愿带我去参加宴会。作为她的房客,我认为这种行为很粗鲁。”萨莎意识到这是一种解释的办法。她最不想让塞维尔夹在中间,尤其是当她发现他还只是一知半解时,她不打算让他了解剩下的事情。发现利安姆肯定没有把他们短暂的风流韵事告诉塞维尔,她很高兴,因为塞维尔好像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他完全蒙在鼓里。
“她不愿意带你赴宴的时候,你穿的是什么衣服?”塞维尔随意地问道,而这两位交易商和画家,也是曾经的恋人却瞪着彼此。显然利安姆还在生她的气。
“我不知道……通常穿的东西……那又有什么关系?”利安姆吼着对他说,萨莎则默默地看着他们俩。
“在她参加的那些宴会上,那关系就大了。如果要我说的话,她就是因此不带你去的。”塞维尔说话时仿佛母亲不在场一样。萨莎没有吭声。“她也不会带我去的。她认识的人都乏味无趣得不得了。对不起,妈妈。”他歉意地瞅了一眼萨莎,她点点头。从一开始她就是这样对利安姆说的。
“我就是这样告诉他的,”萨莎插嘴说。“我告诉他,他不能对那类人做他画疯子那一套。他却对我说我不能来控制他。”
“也许就是不能,”塞维尔理智地说,然后看着利安姆问道:“关画疯子那一套什么事?要是想那样,你干吗要参加那种聚会?换了我,我都会付钱请她不要带我去的。我讨厌他们。”
“我也是的。我就是不想像一个四岁的孩子那样被留在家里,或者告诉我说到那里该怎么表现。”
“她带你去了又会有什么不同?你是她的一名画家,利安姆。不是她丈夫。我父亲也不喜欢去的。他说她大部分的大客户都让他感到无聊得想哭。他只要有机会就离这种宴会远远的。”他的评论让萨莎笑了起来,利安姆则在一旁好像若有所思似的。“听起来你就像个吃醋的恋人,”塞维尔取笑说,依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萨莎为此深深地感到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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