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画廊忣殇

作者:[美国]丹妮尔·斯蒂尔 著 吕洪灵 译




  “我不知道。再看吧。我得想想。如果再这样做的话,我们也许藐视了命运,或者在欺骗自己说可以不越界。你太难以让人抗拒了。”他又亲亲她以示证实。停下亲吻之际,她简直窒息了,特别地想要他。她只想开车让他和自己一起回家。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她先下了车,笑着看到他伸直腿也下了车。
  “你是我的交易商,老天。用将要从我身上赚的钱,你至少可以买部好车吧?我进进出出的都要椎间盘突出了。或许我可以先给你一笔钱。”她对他笑笑,跟着他走进了机场。他脚上穿着牛仔靴,身上穿着牛仔裤和在爱尔兰买的渔夫穿的毛衣,头上戴着儿子从美国寄来的棒球帽。看起来又高大又有男人样还又年轻。他身上的一切都那么迷人,甚至曾让她那么害怕的孩子气也变得特别迷人。
  她默默地跟着他来到门口。他是最后一个登机的。她有一半想让他错过班机和她在一起,又有一半想让他离开再也不要回来见她。两种愿望在不停地争斗。
  “我会想你的,”他轻轻地说。
  “我也会的。”此刻她说的是实话。她对他一直都是很诚实的。她觉得自己无论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他说。
  在通往机舱的门要关上前,他用力给她一个长长的吻。
  “去吧……要错过飞机了……”她轻声说。他跑了起来,又最后转了一次身,咧嘴一笑,冲她挥挥手,登上了飞机。她不知道何时还会与他再见。
  在飞机上就坐后,他还在想着她,想着她身上让人注意的矛盾的交融。既坚实又柔和,既脆弱又坚强。在谈起父母或前夫时,她显得严肃而沮丧,但在说起自己的画家、孩子或对生活的看法时,她又会立刻显得那么有趣、开心,甚至年轻。她在对生活的期望方面很简单,而且不做作。但在社交场合应该如何表现、留给别人什么印象的方面,她的思想却很固执,而且很多虑。一会儿像是位哀怨的贵妇,一会儿又像是个反复无常调皮的女人。从塞维尔那里,他了解到她是个非常好的母亲,而且自己也感觉到她是个非常好的朋友。她有责任心、善良、能干,在自己的领域里非常出色,与此同时,她又是一位弱小、孤独的女性,需要男人的呵护与爱。不论她准备如何抗拒他,利安姆也要成为那个男人。无论将用多长的时间。
  
  第七章
  
  第二天,萨莎静静地在办公室里沉思。她在桌边坐了很久,眼睛盯着一张纸出神,却没看见纸上写了什么。她在想利安姆,想起和他一起度周末时的开心,也想起纵容自己和他在一起纯粹是件傻事。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绝对相信会有人受到伤害。而且肯定会是她。也有可能会是他。但她的风险更大。
  尤金妮亚走进来的时候,她正看着窗外,想着这事。
  “萨莎,”她迟疑地说,“有你一件包裹。我拿不准你想让我在哪里打开。”萨莎揣测可能是她的一位画家寄来的。倘若约定在纽约举办画展的话,身在欧洲的画家通常是把作品送到巴黎画廊,然后再由画廊寄到纽约。
  “把它们和上周送来的作品放一块儿吧,”萨莎说,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我们要在二月一日把它们都运到纽约去。看看包装单就行,确保不是要在这里展示的作品。”
  “我想你不会乐意把它运走的,”尤金妮亚有点困窘地说。萨莎不时地让她吃惊,尤其在最近这段时间。她根本拿不准她对这个包裹会做出什么反应。
  “看在上帝的分上,尤金妮亚,别这么神秘兮兮的。是什么东西?”
  “要我拿进来吗?”
  “如果得打开板条箱就不用了。我不想让自己的办公室一团糟。就放在送货间吧。我等会儿下去看看。”尤金妮亚站在那儿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萨莎对她越来越恼火了。“好吧,就拿进来吧。我们以后可以收拾。”显然尤金妮亚觉得应该直接把它带给萨莎的,她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要她处理什么大问题了。
  她的秘书很快不见了踪影,不一会儿后就带着什么东西倒退着走进办公室。她好像把它放在摇篮里似的用胳膊兜着,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萨莎,一脸惊讶地盯着她。是她和利安姆昨天在港口的宠物商店里逗着玩的那只考克斯班尼犬。小狗像是受了惊,尤金妮亚受惊的程度也不亚于它。她不知道萨莎会是怎样的反应。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是,她的雇主只是惊讶地站在那儿,脸上渐渐泛起了笑意。
  “哦,上帝……我该拿它怎么办?”萨莎不知所措了。
  “宠物店的人说你知道是谁送的,”尤金妮亚吞吞吐吐地说。
  “是的,我知道。是利安姆·埃里森送的,我们最新签约的画家。”没有必要隐瞒她。迟早,这些信息总会泄露的。但愿,送狗的理由不会泄露。尤金妮亚走近把小狗递给了她,小狗像那天舔利安姆那样活蹦乱跳地舔她。“哦,上帝……我真不敢相信。”她把它抱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放下来。在她脚上玩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它就蹲在萨莎旁边的地毯上撒了一泡尿。不过造成的损害很小。“他是个没理智的人,”萨莎说,笑得更开心了,尤金妮亚见她并不为地毯惋惜也放下了心。
  “它真可爱,”尤金妮亚看见小狗对家具东闻闻西嗅嗅的在房间里乱跑,就笑着对她说。每隔一会儿,它就会冲到萨莎身边。在它跑开的时候,萨莎注意起它的黑腿和四只白爪子来。“它有名字吗?”
  萨莎迟疑了一下子,咧开嘴笑了起来。“我想有的。我要叫它袜子。”它的四只白爪子看起来像袜子,利安姆就是这么看的。“他们给它带吃的了吗?”她不知道该喂它什么。
  “那个人说带来了你需要的一切,包括你可以带它去纽约的旅行包。它甚至还有一件粉色毛衣,以及与之相配的项圈和皮带。”利安姆想到了一切。她知道他经济上有多么拮据,希望他可以通过在苏文利的工作真正得到解放。这条狗可能价值不菲,装饰品和用具也花了他不少钱。她喜欢他的大方和善意。送小狗给她是爱的表示,她知道这没有恶意。不管他有多么疯狂,他终究是个好心人。尤金妮亚一离开房间,萨莎就拿起了电话。他在工作室里,用的是手机。
  “真不能相信你做了这事。你完全没有理智了。而且,花了一大笔钱,利安姆。我该怎么处置一只狗呢?”
  “你需要有个伴。或者说至少当我在伦敦的时候。它还好吧?”他没有理会关于花费的评论。这和她无关。他想宠着她。在他眼里,她值得他这样,而且还要更多。
  “它棒极了。利安姆,世人做的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我很高兴。”语气中透露着开心。他曾经有点担心她会恼,见她没有他长舒了一口气。她还处于惊喜之中。“你打算喊它什么?”
  “袜子,”萨莎快乐地说,利安姆大声笑了起来。
  “太好了。现在我就可以不穿袜子了。它倒是可以穿着的。”他想起了小狗四只完美搭配的雪白的爪子。
  “你真是傻透了。这可能是在我一生中发生过的最疯狂的事情。”
  “好的。你的生活需要来点莫名其妙。你需要多一些惊喜,少一点束缚。”他说这话的时候,袜子有趣地抬着头看她,又屈身在地毯上撒了一泡尿。在萨莎看来,她显然控制不了了。不再控制他,不再控制她自己,肯定也不会控制这只狗的。小狗只有八周大,几个月内都不会发生家庭破裂这种事情的。她打算把家里的地毯卷起来。
  “它真让人喜出望外,利安姆。我现在还有点吃惊呢。”她甚至还拿不准该如何反应,也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不管怎样,她为这样的表示而感激。
  “不知道我能不能在周末来看它。不要紧张。不是来看你,只是看看小狗。”
  萨莎犹豫了,她这头沉默了很长一会儿。他送这只狗来不是为了给她施加压力,而是宣泄对她的爱意的。他到巴黎来看望过她,知道了她的生活实际上有多么孤独。家里的安静与孤寂让他替她感到难受。他觉得小狗可以起作用。如果她允许,他也想有所作用。“不知道,”萨莎老实地说。“利安姆,我害怕。我们要牵涉到一起的话就太疯狂了。我想,到最后我们俩都会后悔的。”倘若她神魂颠倒地爱上了他,而他却找到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的话,她尤其会后悔的。她轻易就可以设想他和一个二十五或三十的女人,而不是和她这样年纪的女人在一起。从她的角度来看,他们俩之间的爱情到头来不会有好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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