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画廊忣殇

作者:[美国]丹妮尔·斯蒂尔 著 吕洪灵 译




  不到十分钟,他们走出了寓所。他拎着包上了开往订车处的出租车。他知道,他们一家人会守在外伤治疗部夏洛特的床边,如果萨莎一起去的话会让贝思难受的。
  “一有消息我就给你打电话,”他说,在最后时刻紧紧地与她拥抱在一起。他需要她能够给予的所有力量。现在是凌晨一点,他还有六个小时的车程要赶,天好的话也许时间会短些,如若不然就得多花时间。贝思讲过他们住的地方正下着雪。
  “我每时每刻都会想着你的,”她说,钻进车窗与他吻别。她挥挥手,车子疾驰而去。一分钟之后,她自己打了一辆车去住宅区。她随身带着手机,还没回到公寓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的情绪非常激动,哭泣着和她说话。
  “我爱你,萨莎……谢谢你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在我身边……”
  “我在这儿,亲爱的。我会时时刻刻在这里,为你们大家祈祷。”可怜的小夏洛特。没有死真是奇迹。萨莎和他一样希望造成的伤害不会像他们担心的那么严重。“小心开车,甜心……到了以后,可能的话给我电话。”
  当晚他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告诉她从贝思那里得到的有关夏洛特的消息。夏洛特正处于关键的时刻,但她在坚持。他们准备在他到达之后的早上给她动手术。萨莎一想到他们要经历的事情就感到难受。真是一场噩梦。没有比孩子严重受伤更糟的事了。利安姆在清晨九点抵达那里,萨莎坐等着他的消息。和他一样,她一夜没有睡觉。整夜每隔半个小时就与他通一次话。一分钟也没有离开过他。他不打来电话,她就拨通他的电话。她很庆幸他们俩又重归于好,让她至少可以在他经受磨难之时给予支撑。
  直到午饭时间他才打来电话,夏洛特之前一直在接受手术。他们说她要到晚上才能出来。利安姆在电话的那头在描述情况时,不停地抽泣。萨莎坐在画廊里泪流满面,等待着消息。手术结果让人听起来觉得有希望。并不像他们担心的那样可怕,不过也非常糟糕。在有机会谈论的时候,利安姆说贝思的未婚夫在为自己的过失痛苦地自责。当时夏洛特是和他在一起看自己以后的房间的,他转身要给她看样东西,就在这一分钟的工夫她跌了下去。利安姆说贝思为此责备他,但也没有他的自责厉害。这一幕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痛苦的。利安姆的大儿子汤姆从学校飞回家来看望妹妹。至少一家人团聚了,或者说将要团聚了。萨莎只是遗憾自己不能加入到他们当中。她想过要乘飞机过去住在医院附近的旅馆里,以便照顾利安姆,但他说他们在夏洛特的病房里和走廊上的轻便床上睡觉。他没有办法去见她。因此她还呆在纽约,一直把电话放在手边。
  七点钟她离开了画廊,回到家里后就守在电话旁边。他当晚给她来过几次电话。早上,在所有人,萨莎和利安姆,度过了又一个无眠的夜晚后,情况稍稍有了好转。他说贝思很紧张,但对他比较客气,还说她差不多精神失常了。他们不得不取消了本该在三周内举办的婚礼,延期到届时夏洛特状况将会明确的一月份。每个人的生活都突然颠倒了,夏洛特的病情尚不稳定,远远不能脱离险境。
  日子一天天缓慢地爬过去,到了一个周末,他们才知道她不会瘫痪,但腿部的情况还不明朗。一切都取决于脊椎的恢复情况。非常有可能她可以再走路,但一切尚不能确定,即便可以,她可能也要花数月甚至数年才能再次站立起来,而且在这之前还需要接受多次外科手术。萨莎不愿意问起他们的保险状况,但听说不错之后还是放下了心,否则那对于他们的经济来说也是一场大灾难。让小女孩好起来需要很长时间和一大笔钱,而且她以后还要面对很多困难,对于照顾她的贝思来说也是如此。利安姆在电话上谈到这里时觉得十分愧疚。夏洛特终归是需要人照顾的,而他又不能在那里。他住在伦敦,以后还会与萨莎住在巴黎。他有些担心不能与她共度圣诞节,但这不过是最无足轻重的担心了。听到他的一番话,萨莎决定在纽约过圣诞。如果他只有一天的机会可以脱身来和她过节的话,到纽约找她也要比到巴黎方便许多,她原本是打算在巴黎过圣诞的。多亏伯纳德,她不在时同事们也会把巴黎的画廊打理好的,他们向来如此。
  她拨通了塞维尔的电话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他也和她一样为利安姆难过。塞维尔认识夏洛特,在贝思离开之前见过她几次。想到她要瘫痪的样子他心都要碎了,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他让母亲向利安姆问好,说会去教堂为他的小女儿祈祷。萨莎在那天早上为夏洛特单独点上了一根蜡烛,并去参加弥撒为她祈福,她并不常去做弥撒的。
  塞维尔提出到纽约陪她过圣诞节,但显然他想和新女朋友留在伦敦,女朋友说过要请他一起去滑雪,萨莎没有让他为难。去滑雪自然会带给他更多的乐趣。他表示了真心的感激,并允诺说明年一定陪她一起过。希望到时候塔蒂安娜和利安姆也会在场。但是今年的圣诞有太多要烦心的事了。
  接下来的两周里,来自利安姆的消息接连不断,还有几天就是圣诞了。圣诞对于他们呆在医院里的人来说已经不存在了,他们一直在为夏洛特担心,等待看她的预后情况,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从未让人能完全放下心来。这对于大家来说都是无情的压力。利安姆由于过度劳累开始冲她犯急了,打电话的次数也少了,因为他要轮班看护夏洛特八个小时,好让贝思减轻一点负担。后来,有时候还没等抽空拨电话,他就在大厅的轻便床上睡着了。萨莎理解或者说尽力去理解他承受的压力。听着远方传来的消息她也感到疲惫不堪,只能想像着那里的情形,想像他们整日整夜地坐在外科治疗部里给予小女孩支持。利安姆说孩子要忍受很多疼痛,自己都不忍心看下去。对于大家来说这都是一场噩梦。每次与利安姆通话,她都为之感到揪心的痛。他总是允诺说一有可能就来纽约看她。她甚至不能想他何时才能成行,也从来不去问他。她想帮他减轻负担,而不是添麻烦。
  圣诞节前两天,医生为夏洛特和她的家人送来最好的礼物。他们说尽管要花很长很长时间,但她终究可以走路了。也许走路会不稳,也许腿会跛,有可能要戴上矫形器,但以后能走路了。尽管不可能完全正常地出院,她的脊椎毕竟躲掉了完全损坏的劫难。还有很长一段难熬的时间,但她的命运已经要比原先担心的情况好多了。她至少还得在医院住三个月,也许更长,但他们认为最终会得到良好的恢复,而且不会留下精神创伤。她必须勇敢地接受外科手术,他们对此表示乐观,并在当天将她的名字从危重名单上撤销了。利安姆在电话中把这些告诉萨莎时,她落泪了,和他一起哭了起来。状况依然非常严峻,但也让人非常安心了。本来也许会更糟得多的,这几个星期以来一直让人感觉不佳。
  “我想过去看你,”他听起来疲惫不堪地说。
  “我开车去看你吧。不想让你在这种状态下开车。”
  “我很好,”他说,听起来不像是针对她的话作出的回应。两个多星期以来,他一直处于精疲力竭几近崩溃的状态。她不愿设想他在路上的情景。但他坚持说要在第二天过来,和她一起共度圣诞夜,接着又说他还要赶回去。他还在和贝思、贝基倒班看护夏洛特,这在她听来很不是滋味。不过在危急时刻,他们别无选择。他们当中总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她的祖父母还有贝思的未婚夫也都在尽可能地提供帮助。夏洛特拥有成军团的热爱她的支持者,还有萨莎和塞维尔的祈祷。萨莎对塔蒂安娜也提起了这件事,塔蒂颇为震惊并让她转达对利安姆的问候。萨莎把话带给了利安姆,利安姆说很受感动并向她表示了谢意。塔蒂安娜被娇宠惯了而且难缠,但她的心地很善良。
  利安姆开车从佛蒙特一路南下而来,萨莎担心不已。她每隔一个小时就给他打电话,他听起来很清醒状态还不错。他强调说自己在前一天晚上已经睡过一点觉了。她迫切地想见到他,为他能够不顾发生的一切来陪她过圣诞而满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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