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画廊忣殇

作者:[美国]丹妮尔·斯蒂尔 著 吕洪灵 译




  “都平静下来……求求你们了……”他督促这两个哭泣的女人,但没有作用。塔蒂安娜几乎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还在冲着她母亲怒吼。“停下来!我们到楼下去谈吧,”他用自己可以调控到的最平静的声音说。她们没有一个人听他的,塔蒂安娜又对着他吼了。
  “滚出我父母的屋子,你这个杂种!你不属于这里!”面对着她的狂怒,他完全无言以对。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局面。受到萨莎暴怒女儿的辱骂,看见萨莎眼中恐惧的神情,他想像不出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形了,感谢上帝,贝思没有当面撞上他和贝基在一起。太可怕了。
  “不要那样对他说话,”萨莎冲她喊道。“他是我的客人。”
  “他不是你的客人。他是你的情人。你们俩都让人恶心。”她把咒骂甩给母亲,转过身冲下了楼,随即就传来了甩手关门的声音,载她而来的车开走了。如果她是来度一个浪漫周末的话,她得到了完全迥异的体验,利安姆和萨莎也是如此。萨莎坐在楼梯上,用手捂着脸哭泣,利安姆将她搂在怀里。这可不是她想让塔蒂安娜发现真相的方式。她崩溃了,接连哭了好几个小时。
  “她再也不会尊重我了,利安姆。她认为我玷污了对她父亲的记忆,我想我是的,”她说,显得万般颓丧惊吓过度的样子。“她骂我是妓女是荡妇。哦,老天呀……我不敢相信发生了这种事。”他也不敢相信,除了安慰她,他无计可施。他觉得塔蒂安娜不管有多吃惊有多难受,都表现得像个恶魔。即便萨莎选择原谅她——他了解萨莎,她肯定会这么做的,她对自己的母亲说的话也是不能让人忘记或者收回的。
  “这不关她的事,”几个小时后,在把萨莎劝上床时,他坚定地对她说。他甚至拿不准自己是否该与她同在这张床上,但萨莎需要他,所以他决定留下来。“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是成年女性,丈夫也走了将近两年了。你有权过好没有他的生活。你是在你自己家里私人的空间里,和一个爱你的男人在一起。你没什么好道歉的,”他说,轻轻地吻着她。“她该向你道歉,萨莎。她对你说的话是不可原谅的。”即使在不久的将来,萨莎原谅她说的话,他也不愿意原谅这些话,或者说原谅她。她把他喊成狗屎、吃软饭的小男人,这话深深刺痛了他。他本来要掴她耳光的,当然他没有这么做。不为别的,只为了萨莎的缘故。没有必要再对失控的局势火上浇油了。然而,塔蒂安娜的口头攻击让他们俩都感到强烈的刺痛,她对发现母亲和利安姆在原先是她父母的床上而怒不可遏。
  “这也是她的房子,”萨莎凄惨地说。“她有权利在这里。我只是不想让她过早知道我们的事情,而且不是像这样子的。”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当场抓住的妓女。她的女儿让她觉得自己是最下贱的人。在说了几个小时直说得让人犯恶心、太阳也升起来的时候,他们终于睡着了。她是在他的怀里哭着睡着的,九点半钟响起的电话铃声吵醒了他们,是塞维尔从伦敦打来的。他妹妹前一天晚上打电话把事情都对他说了。她说的版本非常恶心。她说利安姆在她进去的时候在房子里赤身裸体大摇大摆的,显然一直在操他们的妈妈。塞维尔刚听见的时候也大吃一惊,尤其由于她描绘的那种画面。但在平静下来,思考了几个小时之后,对他们的结合他并不完全反对了。实际上,根本不反对。他喜欢利安姆。他只是遗憾事情是以这种方式曝光的。他在伦敦时间两点半给他们打了电话。他母亲在电话上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哭了起来。她懊悔不已。
  “亲爱的,对不起……我不能……我想……不是塔蒂看起来的那样……哦,上帝啊……我该怎么办?”她肯定自己和女儿的关系就此完结了,她一生中从未感到过这样的羞辱。没有任何事情值得让她毁掉自己的家庭。她爱利安姆,或者说觉得自己爱他,但是她的孩子是首位的。她害怕塞维尔也会发怒。
  “首先,你得镇静下来,”塞维尔理智地说。对塔蒂安娜他也是这么说的,她在他那里早上六点钟时打电话给他,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又是叫又是哭的,还把自己的母亲喊成是妓女。他让她立刻闭嘴,她就不再说了。他们谈了好几个小时。他向她保证说利安姆是个好人,是他的一个好朋友,他介绍他们俩认识的,不过他没期望这种事发生。实际上,他从未料到会发生这事。但是,他认为他们的母亲不管选择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这不是他们决定的事。他向塔蒂安娜指出,显然母亲在这件事上一直很审慎,因为好像没有人知情。甚至连他见到他们俩在一起时也没发现真相。而且,她肯定不是“妓女”。她是一位孤独的、碰巧和一位比自己年轻几岁的画家相恋的女人,这和他们是没有关系的。
  “她怎么能在父亲的床上做那种事?太让人恶心了!”塔蒂安娜嚎叫起来。她崇拜他,依然不能相信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如今痛上加痛的是,有人取代了他的位置还睡在他的床上。
  “塔蒂,那也是她的床。你指望她去哪里?她让我们使用这房子是我们走运。她没必要让我们用的。爸爸把它留给她了。”
  “她可以去旅店。”
  “那就太肮脏了。她有权利,塔蒂,我向你保证他是个正派的人。我十分了解他。”
  “他才不是呢。他是个穷得要死的画家,要的是她的钱。我们的钱,”她提醒自己的兄长说,希望可以刺激他反对他。她的话没有奏效。塞维尔更了解利安姆。
  “我不这么想,”塞维尔若有所思地说。“我真的不这么想。我想他喜欢她,”至少他希望是这样的,给母亲打电话也是为了证实这一点。“是当真的吗,妈妈?”他实在地问道,她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定义这事。他们彼此相爱,但尚不清楚接下来会怎样。他们目前正在为此努力。
  “我不知道。”萨莎对自己的儿子实话实说。她和自己的儿子一直是实话实说的。她没有就利安姆的事撒谎,只是没有告诉他们。她犯的是知情不报罪,而非实际的罪行。她自己也知道这是巧言狡辩。
  “有多久了?”他问,希望不会是一夜情,或者一时冲动的事,要不然他在塔蒂安娜面前就是个骗子了,他当时对她说他们的母亲不会轻率行事的,他们的关系可能对她意义重大。他的话让塔蒂安娜哭得更厉害了。她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嫁给某个可笑的年轻画家。那太让人难堪了。也让她太难以接受了。她想让自己的母亲一辈子哀悼自己的父亲,真是幼稚的想法。
  “交往有六个月了。从一月以后断断续续的,”萨莎可怜巴巴地说。利安姆躺在床上她的身边听着,后来决定留她一个人和自己儿子谈。他起身下楼去弄咖啡喝。
  “你会嫁给他吗?”塞维尔问她。
  “上帝啊……我不知道……我一直对他说是不可能的。我想塔蒂安娜昨晚证明了一切。我不会做任何分离我和你们的事情。利安姆和我还没有搞清楚以后会怎样。可能搞不清楚了。”
  “这不会分离你和我们的,妈妈。任何事都不能把你和我们分离。我们爱你。她会好的。只是受了点惊。我们希望你幸福。”他以他们俩的名义说话,但萨莎明白事情不是这样的。至少此刻并非如此。
  想起前一天晚上她和利安姆赤裸着身体,每个人都尖叫着看着对方的情形,她发出了颓丧的呻吟声。塔蒂安娜已经把事情都真真切切地向哥哥形容过了。“太让人难堪了。我们以为她是个夜盗。利安姆拿着拨火棍冲到了卧室门口,没有穿衣服。”
  “她是这样告诉我的,”他大度地说。他比妹妹大两岁,这就有所不同了。而且,利安姆是他的朋友,并非他不甚了解的人。母亲和利安姆的事情在一开始也让他吃惊,但至少他知道他是个正派的人。塔蒂安娜对他一无所知。“还好他在黑暗中没有抡起来打到她。”
  “他把灯打开了,这更糟,让她看见了我们。”这次塞维尔笑了起来。
  “啊,妈妈,你走光了啊。不过只要你幸福就行,我关心的就是这个。以后我会和塔蒂安娜谈谈的。我当时给她吃了一片安定然后让她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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