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画廊忣殇
作者:[美国]丹妮尔·斯蒂尔 著 吕洪灵 译
“贝思和孩子出去度周末的时候,我们喝醉了。她回来后,我把事情告诉她了。我想贝基会说的。她们是孪生姐妹。”
“一模一样?”萨莎觉得这个故事不乏吸引力但却让人感到悲凉,随着他的讲述,她陷入到剧情当中,就像刚才听他说有关父母和兄弟的事一样专注。虽然她甚至还不能肯定为什么,或者他是否值得她这样,可是她喜欢他,愿意帮助他。但他背叛妻子的故事让她深感害怕。在萨莎看来,这意味着缺乏道德力量,令人非常难受。然而他身上那种孩子般的无邪也让人们愿意宽恕他,不论他犯下的过失有多么严重。
“不是一模一样,但长得非常像。贝基跟在我屁股后面很多年了。第二天早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干了,然而我干了。”他说的时候都像要哭了。在对贝思说的时候他就是哭着说的。
“你是个酒鬼?”萨莎有点严厉地问他。他此刻当然喝了不少葡萄酒,但好像还没醉。
“不。就是犯傻。贝思和我去年一直在闹。她想让我出去找份工作。厌倦为了艺术而奔忙挨饿。而且她父母一直都让她离开我回家去。她爸爸是个木匠,她妈是老师。他们认为我的艺术是狗屎。我也开始这么认为了。直到今天才不这么想。”他感激地冲着萨莎笑着。他让人难以抗拒。即使是在听了他通奸的故事后,还是很难生他的气。他说得对。不过是犯傻。撇开这点不论,他身上还是有着无邪、惹人喜爱的地方。她无法对此做出理智的解释,觉得自己被他这个人、甚至可以说被他这个男人吸引住了。
“贝基做什么的?”她疑惑地问。
“在滑雪场做招待。她挣了大把的钱,也和大把的男人搞过。她一直想得到我。也许我也想得到她吧。我不知道。二十年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时间嫌长了。和贝思结婚的时候我是个处男,到现在也从未在这方面骗过她。”但他也知道做错了。“没有体面的借口,”他老实地对萨莎说。“干了件倒霉的事。”
“你不觉得她最后会原谅你吗?”为他考虑,萨莎希望贝思会原谅他。他是个正派、坦诚的人,二十年来只犯了一个错误,一个不可否认的大错误。贝思独个儿支撑起他们五个人的生活肯定不会开心的。
“我想她再也不会原谅我的。她一生都在妒忌贝基。贝基总能得到男人。而贝思得到了我,三个孩子,还有一大堆工作。我一直没能混得像模像样。贝思这些年来一直支撑着我们大家,一直相信我。直到我和贝基睡了觉。圣诞节的时候,我给她和孩子打了电话,她说她在准备离婚的文件。我不能指责她。她已经受够了我。现在,我至少可以给她寄点钱去了。辛苦了这么多年,她应该拿到的。”他是个正派人,只是有点脱离现实,可能就是因为他是搞艺术的吧。在他之前,她听过更糟糕的故事。但是他婚姻触礁的经历让她同时为两个人感到悲哀。这是种可怕的损耗,也是种耻辱。每个人都要为他的过错付出代价。
“有多久没看过你的孩子了?”
“从她走后就没见过。我没钱飞过去。而且她的父母可能会杀了我的。她爸爸对我非常恼火。”
“她把发生的事对他说了?”
“没有。贝基说的。她也恨我。她想让我离开贝思和她结婚。她说她一直爱着我。姐妹之间有时候会出现些离奇的屁事。至少她们俩之间是这样。贝思说贝基一生都在恨她。她是个招摇的女人,没有男人想娶她。她十五岁就怀过孕,她父母让她把孩子送了人。我想这让她昏了头。在她儿子长到十八岁、大概六年之前吧,她一直试图找到他,但却发现他在那两年前死于一场车祸。她把自己搞得一团糟。我想她在指责自己。或许她因为贝思有三个孩子而恨她。我不晓得。很复杂的事情。”
“听起来是的。听起来就像你在上个六月和她走进了雷区。”
“我知道的。贝思说是贝基给我布的局。她为这样做等了二十年了。三瓶廉价的白葡萄酒,就把我和世界上最正派女人的婚姻给毁了。”
“你为什么不飞到佛蒙特和她说呢?我可以先给你一笔钱,利安姆。反正我得给你钱。”看起来他需要这笔钱,在他还没说起有半年没见孩子的事之前,萨莎就知道他需要钱了。
“太迟了,”利安姆言简意赅地说。“她回去和高中时的相好在一起了。她说办好离婚后他们俩就结婚。那个人的老婆去年死的,给他留下了四个孩子。他有点钱,经营一家滑雪场,他打算养活我的妻子和孩子。我觉得这交易要比嫁给一个画疯子好多了。她好像也这么认为。”他似乎很不开心但很达观的样子。
“你是个画疯子吗,利安姆?”萨莎亲和地问。在某些方面,他好像是的,但在某些方面他又不像。最突出的是,他显得不成熟,但是为人好。难以想像他这么英俊的男人除了和妻子的孪生妹妹有过一夜情以外,一生只和一个女人睡过。这事有点龌龊,但他看起来像个好人,塞维尔是这么说的。她相信他。萨莎的直觉告诉她利安姆是个好人。或许有些冒傻气或者不成熟,但从核心上来说,是个好人。
“有时候我是个画疯子,”他回答说。“有时候我只想做个孩子。那样做能有多少害处呢?”
“我想这取决于是谁受到了伤害。在这件事上,贝思是受害者。还有你的孩子。听起来,你也是的。但是贝基在这事上不能不受到谴责。”
“她除了自己从来不考虑任何人,从来不。”
“很显然。”萨莎陷入了沉默,想着这件事,突然意识到利安姆在打量她。
“你呢?塞维尔认为世界都围着你转。他对你痴迷得很。极少有像他这么大的孩子还对母亲怀有这样的感觉。和你谈话,我觉得他是对的。他真走运有这么慈爱的母亲。”利安姆也曾有过,但太早地失去了她。
“我也为他痴迷。他是个了不起的孩子。他妹妹也是的。我是个幸运的女人。”萨莎对利安姆笑着说。
“可能没这么幸运吧。我知道你丈夫去年去世了,”他同情地说。
“是的,”她平静地说道,但眼里噙满的泪水不免让她感到尴尬。她的悲痛和利安姆无关,她不想让利安姆背负这些痛苦,或者分担她的哀伤。“他十五个月前去世的。我们结婚有二十五年了。”而且他也是她一生中惟一的男人。这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地方,而且他们都在小时候失去了母亲,经历了无法避免的情感创伤,并深受其影响。
“做寡妇对你来说肯定很难受,”他说,脸上带着同情的神色。他们刚刚吃完比萨,他用温柔的眼神盯着她。
“是的。现在比当初好多了,但有时候还是很难。”他点点头,好像很理解。由于自己的愚蠢,他失去了贝思,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她由于命运而失去了亚瑟。“但是你得向前走。没有其他的选择。我靠工作帮助自己。”
“你晚上可不能躲在你那些画里。你没有和别人出去过吗?”这不关他的事,但她决定回答他。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有多么脆弱和孤独。如果做他的交易商,她在他面前就必须显得坚强,她这么思忖着。
“没有,我没有。你呢?”她对他的事很好奇。他对她也是一样很有兴趣。终究,他已经把自己的家庭和婚姻生活告诉了她,他们之间有一种超出她原先想像、也几乎肯定是超出她愿意接受的联系。和自己麾下的艺术家在一起,她头一次感到自己被对方吸引,但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身陷其中的。他们可以在用餐的时候彼此袒露心扉。他们俩都是孤独的人,在童年时期经历了重大的失落,也因此失去了童年,而且在成年时期也同样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但是她永远都不会让他们之间的联系再有所推进。她没有意思表现出受到他的吸引。在这方面她非常自律和理智。她也不会允许他放纵对她的感觉,如果他有这种感觉的话,不过她觉得不大可能。
“我和两三个出去过,”利安姆承认说。“塞维尔给我介绍的。”他冲他朋友的母亲、现在是他的交易商笑着说。就连他也觉得他们之间的联系很有趣。“我都不能去。她们还只是孩子。有什么意义呢?我还在为贝思的事受煎熬。那是在去年夏天,就在她走之后不久。从那以后我就没和任何人出去过。我想既然她要结婚了,事情就不同了。但是我还没碰上自己喜欢的人。多数愿意和画家出去的女人自己也很疯癫。”他笑着说,突然显得成熟了。“你呢?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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