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折腾
作者:戴定南
成真是顺风顺水,高中一毕业,刚做了一年半光荣的“回乡青年”,在大队负责出墙报、写标语、编快板、搞材料……就光荣参军了。那个时候,可真是“一人当兵,全家光荣”,邓舅母就更加成了“革命的老妈妈”了。她越来越像阿庆嫂,家里的桃子与葡萄也越来越香甜。很快,成又在部队入了党。但人一得意。老天就发笑。正当成平步青云、邓舅母的桃子和葡萄也越来越甜的时候,灾难已整装待发了。
原来成在高中成为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先进人物时,便有不少人说媒提亲了。他当了兵,入了党,提亲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姑娘们当然都是远近闻名的“金凤凰”。甚至还有一位股长的女儿和一位县革委会主任的略带残疾的外甥女(所谓残疾也不过是有一只手长了六个手指头而已)。但邓舅母昏了头,真以为儿子的前途不可限量;因此,无论什么样的条件,总以“孩子还小,目前主要是进步和学习”为由。婉言谢绝。其实她目光长远——“入了党,提了干,还回来做什么?”“外面的好姑娘多得是,说不定师长的女儿也看得上成呢。”她和我母亲讲私房话,母亲呢,也受到她的激励,赞同了她的观点(更何况邓舅母每年还都照顾我两个桃子和一串葡萄呢)。成的婚事便因邓舅母的远见卓识,慢慢地越来越不被人提起。没想到成在部队入党倒快,提干却不尽人意。当了五年兵,也不过是名代理排长。等成退伍回来,却还跟走时一样,是两个兜的军装,不过没了领章和帽徽罢了。
成回到家乡,已经是二十五岁了。退了伍若不能安排工作,便仍是一个农民。因为邓舅母的目标长远。几年来伤了不少人的面子。加上长期以来,人们对她的葡萄、桃子及坝子上纳凉时的朗朗笑声。也颇有些议论与微词。她呢。甚至连县革委会主任也敢得罪。所以。无论家里曾住过多少工作组。在给儿子安排工作这件事情上。大家也都没帮上忙。成只好回到村里继续“修地球”。但同样做农民。此时的成与彼时的成已判若两人。彼时,前面有好长一段未来与前程在等着他;此时,他不仅将未来和前程走到了头,还重新回到了原点。未来和前程没有了,原点也不再是以前的原点。葡萄架倒了,不知什么原因,桃子也不结了,坝子也没有人乘凉了。更有趣的是,仿佛大家都商量好了似的,上门提亲的也没了。成彻底心灰意冷,每天不是躺在床上发梦癫,就是蹲在坝子里晒太阳。有时,成也穿了那身皱巴巴的两个兜的军装,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边看边数他一上午掐死了多少只蚂蚁。他越呆越懒,越懒越(尸从),越(尸从)就越癫。邓舅母可真急了,远大前程也不要了,可成是独子,总不能绝了后吧。村里与成一般岁数的,以及成的同学,甚至晚一两届的,大都已生了二胎了,可成呢,连个女人味还没闻着呢。她挨家挨户,一个个去寻访当年的介绍人,却只得到比刀子还割人的奚落:“邓舅母呀,再好的五花肉。早晨上市人人抢,太阳落了山就招苍蝇了噻。何况你们成,摆在案子上都快六年了,恐怕不再是招苍蝇而是要招蛆了噻。”邓舅母骂娘都没地方骂,只好回家,在床上一躺就是半个月。
但世上毕竟还是好人多,这不,成的堂婶艳就来了。艳是成刚出五服的堂婶,说来比成要大十五岁,丈夫在县医院工作。两个儿子,大的二十岁,已当了村里的民兵排长,向来都崇敬成,也常来向成请教习武带兵之道的。艳打成上高中起就格外喜欢他,一回娘家便常叨念成的英武出众。没承想竟惹了娘家一位侄女对成长达五年的相思。成走运时,艳知道邓舅母的目光远大,娘家侄女又是乡下没见过世面的,也就没敢提这门亲事。这回好了,成从天上到了人间,艳认为时机到了,便雪中送炭地张罗起来。艳的张罗马到成功。成和那位单相思的乡下姑娘。一个是“在肉案上摆了五年多的五花肉”,一个则是“在窗户上晾了五年多的小白菜”。“五花肉”与“小白菜”见了面,虽然心里十二分的不甘心。邓舅母却深知人世险恶,靠目光远大真可能要绝后了,便当机立断地采用了实用主义哲学,婚事很快定了下来。“小白菜”炖“五花肉”。虽不那么着调,却也不算离谱。但邓舅母做梦也想不到,她的实用主义哲学竟包藏了如此巨大的一场灾祸。
按宁远的习俗,新人圆房前。要由男方的婶婶或嫂嫂铺新床。并传授必要的新婚知识。艳既是介绍人,又是长辈,就负责为成铺新床,也负责对成传授知识。成自十七岁当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的先进分子,很快又去了部队锻炼,一心只想着学习与进步。既律己甚严,也从没机会与女性独处,生命的本能与青春的激情便一直压抑到二十六岁。此时,在火红的新房里,看艳铺新床。听艳讲知识,成不由得面红耳赤,心跳狂野。艳为了讲授的效果,便越讲越细,其间还穿插着做了一些动作。她未曾想到,成渐入佳境。汗竟一颗一颗地掉在地上,眼里似要喷出火焰来。艳忍不住动了怜爱之心,她是真心疼这个二十六岁的可怜男人,便轻轻地“唉”了一声。拿了毛巾去擦成脸上的汗。成完全像死了一样,一脚刚踏进“鬼屋”的门槛,便听见艳“唉”的一声,接着又看见艳的手,伸过来仿佛要将他拽出“鬼屋”。成生命的真气一下子提了上来,他猛地迈出“鬼屋”,看见一道强光如闪电般闪过。便将艳一把揽进了怀里。成的力量太快、太猛,仿佛集中了他五年军旅生涯的全部精华。艳何曾感受到过如此灼热的身体和如此迅猛的力量!她已经四十岁了,她那在县医院工作的丈夫已完全成了老夫子。她生过两个儿子,老大已经当了村里的民兵排长,她的身体早已松弛。但她在既无心理准备又无身体准备时,被成迅猛地剥了个精光。她突然感到全身都胀了起来,下体像憋住了气一样拼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