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最熟悉的陌生人
作者:[美国]埃利塞·沙因 保拉·伯恩斯坦 著 胡开宝 王 彬 缪 余 译
“我知道!”她说,“我在网上看到一篇题为《实验鼠新闻》的文章,这篇文章竟把一组三胞胎比喻成‘一只长着3个脑袋的豚鼠’。”
我们彼此交换着信息,那段令人心寒的往事在脑海中慢慢浮现。
1980年的秋天,19岁的罗伯特·夏弗兰到纽约州北部的沙利文县社区学院注册报到。他不知道为什么其他同学总是叫他艾迪,还拍着他的背问他暑假过得怎样。起先,他以为是有人和他开玩笑,认错了人。直到一个名叫迈克尔·多波尼兹的同学问他的生日,问他是否是养子时,他才意识到那不是巧合。
和罗伯特一样,多波尼兹最好的朋友艾迪·加兰1961年7月12日出生于长岛的犹太人医院,之后通过路易斯·威斯公司被人收养。当多波尼兹拿出艾迪的照片给罗伯特看时,他看见了一个体格健硕,留着黑色鬈发的年轻人。艾迪是上个学期到沙利文县社区学院上学的。后来他们致电艾迪,罗伯特拿起电话就说:“艾迪,我想你是我的双胞胎兄弟。”
艾迪并没有很惊讶。最近,他也听朋友们说校园里有一个和他长得极为相似的人。当晚, 多波尼兹和罗伯特开车直奔艾迪位于新海德公园的住所。这对双胞胎面面相对时,还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几乎在同时挠着头喊道:“哦,我的天啊!”
接下来的3天里,这对刚刚重逢的孪生兄弟比较着各自的生活经历。他们惊讶地发现彼此的生活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他们都曾是摔跤选手,爱抽万宝路牌香烟,喜欢和比自己年长的女人约会,喜欢看同样的电影,甚至连喜欢模仿的台词都是一模一样的。虽然他们的智商都是148,但是五年级数学考试都不及格。此外,他们都因为感情问题接受过心理咨询。而他们各自的心理医生给出的建议都如出一辙,认为他们的问题都是由收养引起的。
就在关于这对孪生兄弟重逢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在媒体公布一周之后,皇后学院的一年级新生大卫·科尔曼也偶然间看到了这对兄弟刊登在报纸上的照片。他顿时傻眼了。他打听到艾迪的联系方式,给艾迪打了电话。
“你可能都不会相信,但是当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对照着报纸上的照片,我想我是你们的第三个兄弟。”科尔曼说。大卫和他们一样,没有通过五年级数学考试,接受过心理咨询,而且也是个强壮的摔跤手。三胞胎发现他们口味相同,喜欢一个类型的人和音乐。“完全相同,如出一辙。”艾迪不停地感叹道。
当他们和各自父母谈及此事时,他们父母很快意识到这3个男孩都曾经卷入过一场儿童研究。还是小孩的时候,大卫就总是告诉父母他有个兄弟。“我们常常谈论他‘想象中的兄弟’。我们都一笑而过。”大卫的母亲克莱尔·科尔曼回忆道。之后,三胞胎的父母都和路易斯·威斯服务公司取得联系,后者确认他们是三胞胎。尽管这家机构起初否认他们卷入这项儿童研究,但面对事实他们不得不承认曾经参加过一项双胞胎的研究项目。
据《纽约日报》记载,三胞胎是按照路易斯·威斯服务公司的心理顾问维奥拉·伯纳德博士的建议被分离的。她认为如果双胞胎或三胞胎由不同家庭收养,会有利于他们的成长。伯纳德认为那将会是一个双赢局面:三胞胎能够更好地培养各自的个性,而且他们的父母也不必背负着要同时抚养3个孩子的重担。
“他们和我们一样,是这项研究的一部分。”我惊叫道。
“他们怎么会这么做!有没有正式许可?”埃利塞很愤怒。
彼得·纽伯博士时任儿童发展中心主任。他是纽约大学心理分析研究所的知名精神病学家,也是弗洛伊德档案馆的馆长。各方面情况表明彼得·纽伯博士采用了伯纳德博士的理论。他至少认为这一理论为一项重要研究提供了绝佳的机会。他想如果路易斯·威斯服务公司的双胞胎和三胞胎被分离到不同的家庭抚养,那么他们会跟踪研究这些儿童的成长。这项研究由路易斯·威斯公司和儿童发展中心联手,国家精神健康研究所提供部分资助。尽管这项研究现在听上去很恐怖,但是让双胞胎和三胞胎由不同家庭收养,并向收养他们的家庭隐瞒一些事实,并研究他们之后的成长,这种想法在当时并没有违反法律。然而,由于他们因分开收养遭受到的损失非常巨大,他们之间本该幸福的重逢也变得黯然失色。
了解到自己曾因为科学研究而被人为地分离,这组三胞胎虽然能有幸团聚,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们就这样被活生生地剥夺了20年的天伦之乐。”科尔曼说。
“你们怎么可以对那么小的孩子做出这些呢?”他的兄弟夏弗兰问。
从他们的幼年开始,一组心理学家就使用不同的心理学研究方法和测量方式对这些男孩进行评估。
“这个问题我已考虑了一段时间,”《纽约日报》引用了夏弗兰说的这番话,“我相信这是由某个知名的精神病专家和一群人发起的,这个妙不可言的计划之所以实施,是因为他们想要研究先天和后天的影响。于是他们就轻易地做出决定:‘好吧!我们就把这些小孩子分离,看看他们如何成长。’可这对于我们,就是一场噩梦,是绝对的惨无人道。”
“路易斯·威斯公司怎么能不告诉那些收养家庭他们的儿子是三胞胎中的一个呢?”我问埃利塞,觉得这难以置信,“还有,为什么不给收养家庭同时收养三胞胎的机会呢?”
和我们的家庭一样,三胞胎兄弟各自的家庭也是路易斯·威斯公司的回头客,因为他们之前从这家机构收养过孩子。
他们告诉三胞胎的收养家庭,他们的孩子已经接受了一项儿童成长研究。机构官员希望他们能够继续参与研究。当然继续接受研究并不是收养的条件,但是收养家庭都知道要领养一个健康的犹太宝宝是多么不容易,他们都不想失去这种机会。
“我们和路易斯·威斯公司打交道就好像是在和上帝打交道一样,”科尔曼太太对《双胞胎》的作者劳伦斯·怀特说,“你可以为此下跪,亲吻他们的脚趾,对他们感恩戴德地说‘非常感谢你们给我们这个宝宝’。”
12年多来,这些领养家庭几乎每个月都要到位于曼哈顿57街西街的儿童发展中心。研究人员观察并记录三胞胎成长的每个阶段。有些研究人员也会上门拜访住在纽约闹市区的家庭,进行家庭研究,与家庭成员沟通。研究人员拍摄下他们玩耍时的情景,为他们做智商测试。
三胞胎们的经历让我联想到了自己。埃利塞的爸爸已经想不起那些到他们家的研究人员了。那么我的父母怎么就这么不明智地让我参加这种双胞胎研究呢?和埃利塞通完电话,我又给父母打了电话。
“没有啊,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们你参加了什么研究项目,也没有任何人到家里来研究你的成长,”妈妈安慰我,“如果有这种事我们会记得的。如果他们曾经让我们参与这项研究,我们肯定会参与的。当时为了能收养到你和史蒂文,我们会答应他们的所有要求。”
埃利塞:多萝西·克鲁格曼博士是路易斯·威斯公司以前的心理顾问,也是双胞胎研究项目的研究人员之一。在斯蒂芬妮·索尔发表在《纽约日报》上的《三胞胎》一文中,科尔曼太太回忆起多萝西·克鲁格曼定期到她家观察儿子大卫时的情景。克鲁格曼“让他做一些不擅长的事情,同时观察他的反应。她拍下了大卫说话和玩耍时的样子。之后,他们带着大卫坐三轮车和自行车”。
克鲁格曼博士自1958年开始参与研究,前后长达一年半时间。我打电话给她。在电话里,她对我说,当时她并没有觉得将双胞胎分开有什么不妥。但是她也承认路易斯·威斯公司的一些社工不赞同伯纳德的理论并拒绝参与儿童发展中心的研究。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