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最熟悉的陌生人

作者:[美国]埃利塞·沙因 保拉·伯恩斯坦 著 胡开宝 王 彬 缪 余 译




  伯恩斯坦夫妇邀请父亲和托妮去希尔顿海德玩,两人高兴地应允了。伯恩斯坦一家和沙因一家现在成了一个大家庭。
  
  第十三章
  
  埃利塞:回到俄克拉何马州度假,我的口音变成南方那懒洋洋的腔调。尽管在这里长大,我却只在合适的情况下才会告诉别人我来自这儿。
  我11岁时,我们就搬到了俄克拉何马州,但我对内心渴望的都市依然痴迷不已。我唱道:“俄克拉何马不错,但我仍然深爱纽约。”当其他少年都在为一年一度的夜间出游中喝醉酒的事自吹自擂时,我却想念咖啡厅的演奏以及定期换剧目的剧场。我在《乡村之声》周报上经常读到这些表演和剧场。这份报纸是我在得克萨斯州附近的商场买的。
  俄克拉何马州的朵兰特镇,依照当地的方言读作“杜兰特”。从这里出发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便可到达红河。在一部同名电影中,约翰·韦恩打败印第安人的场景就在这儿。镇上只有一家电影院,人们在周六的晚上都到这里来,童星们在这里的戏台上表演。礼拜日早上,他们便去教堂做忏悔。同学们经常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礼拜会。为了能为同学们所接受,我偶尔会去一两次。一个犹太小孩呆在他们中间,让人觉得有点怪。不过,他们没有嘲笑我,而是一门心思祈祷我能皈依他们的宗教。
  基督教堂在本地有很多,而最近的犹太会堂却在达拉斯,要越过边境进入得克萨斯州境内,路程有一小时之遥。尽管我们不再实践犹太教的教规,但是如果知道附近有一个犹太会堂,我会感到宽慰的。而且我仍然需要这种安慰,说不定有一天我会突然变得虔诚。我7岁那年爸爸娶了信奉新教的继母,随之进门的是基督教的传统。虽然我对这些意外得到的礼物欣喜不已,但看到犹太教仪式上要用的烛台被收进橱柜里我感到一阵难过。唯一还可以表明我们犹太身份的标志只剩下爸爸能自如运用的依地语,以及他偶尔做给我们吃的逾越节薄饼。保留犹太人的传统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因为这是我能了解生母的唯一事物。
  我建议今年一家人要在一起庆祝光明节,父母很是兴奋,从橱柜里取出了烛台,掸掉上面的灰尘。“我们有合适的蜡烛吗?”我忧心忡忡地问。虽然已有25年没有庆祝过这个节日,爸爸却点燃了烛台上的第一支蜡烛,并很有把握地诵读起祷告文。
  最近在纽约时,保拉很自豪地向我炫耀她那本破损的粉红色的婴儿书。里面的内容是她妈妈收集的保拉曾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以及她孩童时期的一些值得纪念的事情。托妮坚持认为我的婴儿书就在阁楼上,但我们搜寻了半天却只找到杰伊的。
  只有拥有属于自己的埃利塞纪念品,我才能心满意足。由于从不会在某个地方长住,我把盛放了信件和杂志的箱子收藏在客厅一个秘密的小橱柜里。我考虑在泰勒一把火烧了房子之前,把它挪到其他地方。
  “他才19岁。”父母总是这样为他辩解。我19岁的时候,已经在上大学并做着一份兼职。然而,父母已经感到年老体衰,身心疲惫,不想再和泰勒争吵,他们往往屈从他的许多要求。
  当我就泰勒的这些举止与他交涉时,他总是很讨厌我干涉他,他认为这是对他安逸生活的挑衅。泰勒简直就是杰伊这个年纪时的复制品,他和他的父亲一样具有超凡魅力。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睛,我对他的态度总是情不自禁地软下来。
  “我从同学那里得知自己亲生母亲的身份之后,真的很受伤,而且我还知道自己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泰勒说道,仿佛是在替自己的自尊自大辩护。实际上,那个让我哥哥经常心烦的女朋友就是他的生母,为了保护泰勒不受到伤害,父母以前一直在隐瞒这个事实。
  如果他能知道我的家庭故事同样复杂,我想我们也许可以和睦相处的。于是我决定在这个恰当的时机向他透露内心的秘密。“你知道吗?我的生母患有精神分裂症,我们双胞胎姐妹从小就分开了。”我说道。然而他没有和我交谈,而是茫然若失地回应着,离开了房间。
  我跟随他来到了客厅,迎之而来的是一家人的喧嚣声,他们正坐在宽屏幕的电视前看足球比赛,不停地呐喊着。他们全神贯注地观看比赛,几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
  “哦,毫无疑问我是被收养的。”我带有讽刺地说道。我在温布尔顿偶尔看过一次比赛。除此之外,我对直播的体育赛事从来都不感兴趣。
  他们都无视我的存在。
  “你希望哪方赢?”我问哥哥,我知道他不会做出什么评价,只是想证明他和我一样对足球不感兴趣。
  “获胜一方。”他给我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从小到大,杰伊始终是我崇拜的偶像。和附近的孩子们一样,他走到哪我就跟到哪,仿佛他就是领导者。假如他认为野营没意思,我会立马放弃;实际上,哪怕他让我跳下布鲁克林大桥,我也会欣然纵身一跃。他很自豪地担当着大哥哥的角色, “有没有人骚扰你?”他问我并向我许诺谁要是敢的话,不管是谁他都会踢他的屁股。
  然而现在我们的角色却颠倒过来。有一天,天色已晚,我护送着他穿过大街,仿佛没有我在身边,他就会不知道怎样躲避车辆似的。“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希望你一直伴随我左右,直到我们年老时还能一起坐在沙滩上休息。”
  “哪里,大海吗?”他问我时眼睛睁得很大,仿佛我要邀请他立马动身去长岛似的。自从少年时期有了精神病的征兆,他就没有回过纽约,我梦想有一天可以帮他重返故地看一看。
  我和杰伊谈论起我有一个双胞胎姐姐的事情。虽然没和爸爸提起,但我想他们应该期待我来告诉他。然而我却错了。
  杰伊说:“你们看起来很相像。”我的家人肯定已经拿我和保拉的照片给他看过。
  我不由地说道:“如果是和两个小妹妹一起长大而不是一个,想象一下那将会是怎样的情景。”
  杰伊甜美地笑着,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我和保拉两个小女孩追逐着我们的大哥哥满院子嬉戏打闹的场景。
  在我飞回巴黎的前夜,保拉给我打了电话,我小心地控制自己不向她抱怨。和家人共度的3周让我情感上很失落,但我不想要保拉的同情。我的家人也许是不健全的,但那是我的家人,我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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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拉:我从梦中惊醒过来。那是一个多么逼真的梦,在梦里一个陌生人递给我一张亲生母亲的照片。看到那张回头盯着我的恐怖的脸,我一阵心慌。这个让人发怵的人怎么会是她?但我越是仔细地研究这张照片,越是看到更多的相似之处。
  我揉揉眼睛醒来,这时电话响起。是研究双胞胎的专家南希·赛格尔。上一次我们交谈时,她让我填写一个关于双胞胎的问卷调查,但是我没有给她回复。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她打电话过来?
  原来她想确认我和埃利塞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参加《早安,美国》节目。作为全国最有名气的双胞胎研究专家之一,南希已经在众多电视台做了巡回报告,包括《今日秀》、《奥普拉秀》和《日界线》等。
  “一对同卵双胞胎姐妹,如果有一个做了变性手术,以这个为研究话题会成为这些节目的一大特色。”南希说道。
  “我不这样认为。”我没有和埃利塞进行协商就下了这样的定论,但我相信在这一点上她的意见肯定会与我相同。
  “还有一件事情,”南希漫不经心地说,“我最近一直在和劳伦斯·珀尔曼联系,他是密歇根大学精神病学方面的临床助理教授。1968年他24岁还是纽约大学临床心理学专业的学生时,就已经开始从事这项双胞胎的研究。他有你和你妹妹的一些资料。”
  一股怒火冲上心头。一个我从来都没听说过的心理学家却拥有我和埃利塞出生后几个月的详细情况,然而我们却一无所知,想到这些我的内心几近疯狂。尽管如此,我还是很好奇地想要了解珀尔曼博士回忆起关于我和埃利塞的一些资料,尤其是我们还是婴儿时到底有没有接触过。也许他对这项研究有些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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