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最熟悉的陌生人
作者:[美国]埃利塞·沙因 保拉·伯恩斯坦 著 胡开宝 王 彬 缪 余 译
告别了珀尔曼博士,我和埃利塞在切尔西的大街上闲逛。我们细细琢磨着和珀尔曼博士的谈话。
“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听到性格是与生俱来的。但是我们不同的成长背景无疑会对我们的性格造成影响。你说呢?”我问埃利塞。
“当然,我们不同的家庭、各自的朋友和生活经历都会影响到我们。这些怎么可能对我们没有影响呢?正如我们常常说的那样,如果教育对人没有影响,那么人人就都一样了。”埃利塞答道。
“你说的对。即使是生活在一起的同卵双胞胎到头来也还是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我和埃利塞沿着哈德逊河漫步,我能感受到我们曾经对伯纳德博士和纽伯博士的怒气在渐渐消逝。
“我们还是我们。” 埃利塞说。
还有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我们的亲生母亲究竟是谁呢?
第二十章
保拉:“我越来越意识到自己非常希望能够了解到从生母角度讲述的关于我们出生的情况。”埃利塞说道。夏日,阳光明媚。我们沿着风景公园漫步,似乎所有人的心情都不错。
我抬头望着清澈蔚蓝的天空,凝望着太阳,那灼热的光芒刺得我流泪。
“我很想了解我们出生时的情况。说真的……我私底下希望我们的亲生母亲已不在人世。这个想法听起来很可怕,不过倒是可以将事情变得更简单。”我说道,内心有一种犯罪感。
埃利塞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试着向她解释。
“你想,如果她不在了,我们就不必担心会打搅她平静的生活,不必担心在我们的生活中能不能给她找个合适的位置。一切都将成为过去。”我说道。
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依然无法彻底接受我们亲生母亲还在世上。虽然我很清楚玛里琳·伯恩斯坦并没有给我生命,但我还是固执地认为我是她所生。
在心理学导论的课堂上, 认知分歧概念和人们言行不一致的观念让我着迷。此时的我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现实,即虽然我一再强调自己没兴趣寻找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可是我却在做这件事。当我努力解决这一无法调和的矛盾时,我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最近,我的胃痛比往常发作得更厉害了。手指上,湿疹一个个冒了出来。多年来,我皮肤洁净,可最近脸上却出现了粉刺,鼻子旁长了一个很大的囊肿,有可能挡住整张脸。所有症状都非常明显——我不敢面对我们如果找到生母可能了解的真相。
几天之后,我和埃利塞达成一致,打电话给大卫·维特。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个人可能就是生母的亲兄弟。正当我们准备为寻亲之旅迈出最后一步时,我内心暗流涌动,一触即发。
今天早上,艾弗正准备去上班,我为他喂杰茜吃的早餐这类小事斥责他。
“发生什么大事了吗?”他问我。
我无助地站在那里,知道自己在无端地挑起事端。我为什么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到底怎么了?
我决定陪艾弗走到地铁站,这样我好有时间向他解释刚才的事。可是还没等我开口道歉,艾弗就直截了当地对我说:“你最近有点儿反常。一会儿在感情的低谷,一会儿又兴奋异常。真的很神经质。”
我听他说,可是又好像什么也没听进去。上班的行人在我身旁匆匆而过,我站在人行道上却怎么也迈不开脚。艾弗的话已渐渐远去,然而恐惧却占据了我的脑海。内心的惊慌失措搅得我魂不守舍。我开始失控地抽泣起来,害怕自己永远哭个不停。
精神病?就好像我的生母。我艰难地呼吸空气,感觉自己被水呛住。我害怕极了,以为艾弗会就此离开我。杰茜和鲁比会有一个精神失常的母亲。我想象着他们面带礼貌的笑容,经常来精神病院探视我。我哭得快断了气,像一个快要溺毙的女人,死命地拽着艾弗,就好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我不想连累他,只是想要抓住什么能让我浮起。艾弗如同贴身的束缚衣一样,紧紧搂着我,要求我呼气。最后,我身体开始放松,不再惊慌失措。我又能够呼吸了。我要活下去。
待我镇定下来,艾弗继续往地铁站赶。我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于是,我打电话叫来精神病医生,让他增加了百忧解的剂量。此外,他还开了抗焦虑药物阿蒂凡。如果这种药是用来治恐慌症的话,我倒不想再吃这类药。
埃利塞:保拉对我说:“这些天,我思绪烦乱,就想着要打电话和你倾诉。我不大指望自己能排解心中的烦闷。”我们并排坐在保拉厨房的桌子旁,手里攥着手机。
“我很彷徨,但是我相信自己能应付。”于是我拨通了大卫·维特所在的那家著名律师事务所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位秘书,她问我:“你是法律顾问,还是来洽谈业务?”
“我不是法律顾问。实际上,我正在做关于身世的调查,我觉得我们可能是亲戚。”
我听到突然“嗒”的一声,秘书把我的电话直接转给了维特先生。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嗓音,他直奔主题,“什么事?”
“我叫埃利塞·沙因,我想我们可能有血缘关系。”我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个领养儿,最近才知道我出生时的姓氏是维特。我想在不打扰亲生父母家人的情况下,找到有关我亲生父母家庭的信息。我要找的是一个事业成功的劳工律师家庭。他的大儿子也是个律师,他还有一个女儿生于1939年,请问你有妹妹吗?”
“我这儿没有你要的信息。”维特先生匆匆地说道,然后挂了电话。
我们该怎么理解维特先生这种奇怪的反应呢?也许他仅仅是位多疑的律师,不想在电话里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说私事。这可以理解。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在电话里他不直接说:“我不是你们要找的家庭成员。”他拒绝承认或否认我们的关系是不是恰恰说明我们说到点子上了?有可能他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或者说如果他知道,只是不想因此回想起多年前他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妹妹抛弃的一对双胞胎姐妹。
显然,要找到我们的亲生母亲只有雇私家侦探了。保拉说:“我们打电话给帕姆·斯拉顿吧。”
保拉:在帕姆·斯拉顿促成的所有家人团聚的案例中,她自己与家人的团聚是至今最令人伤心的。当她好不容易寻到生母下落的时候,她的生母却否认文件记录的真实性,即自己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后来还告诉帕姆这么些年自己从未想念过她,也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虽然帕姆很失望,但这却并没有影响她成为一个职业的寻亲专家,受雇于他人,帮助被收养的子女找到亲生父母的家庭。帕姆至今已经办理了2500件案子,其中大部分的家庭最后都是皆大欢喜。
最近,我和埃利塞看了VH1电视专题纪录片《DMC:我的被领养之路》,片中提到了传奇人物达瑞尔·穆克丹尼尔在获悉自己是收养的孩子后寻找生母的事。帕姆通过政府机构的搜寻帮助他找到了生母。最终他和生母团聚了,而他的生母也很高兴达瑞尔·穆克丹尼尔能够找到她。
我打电话给帕姆,咨询请她帮忙的事,她感觉到了我的犹豫不决。
她用很浓厚的长岛口音问我:“你真想要找到她吗?”
“坦白地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见她。我只是想要知道当年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有她本人才能为你解开谜团。而我只能告诉你她是不是过着稳定的生活——这20年里她是搬过47次家还是一直住在一个地方;她有没有结婚,或者她有没有孩子。”
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我和埃利塞决定找到我们要的答案。我向帕姆说了所有我们已经知道的关于亲生父母家庭的情况。我们已掌握了很多情况。除了生母的姓,我们还知道她的出生年月以及她父亲和哥哥都是律师的事实。
帕姆很自信能够在几天之内找到她的下落。明天我和艾弗,还有孩子们要去希尔顿海德。我和帕姆说好了7月最后一个周末之后,我们回来时再告诉我们结果。我还不打算和我的养父母提及这件事,想等到帕姆落实了生母的名字,抑或是个故事之后,再向他们和盘托出。在我的身世真相大白之前,我只想和家人一起度过轻松自在的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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