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缘去来

作者:徐 风



稳。她就拉开车门跨了上去。
  车开出去一段路,韦蕊回头看了一下后窗,见赵挚呆呆地还站在那里。韦蕊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也许是心受大伤,感情的门特别警惕又特别敏感。门锁上的钥匙,连她自己也找不到了。
  第二天的省报上,刊登了赵挚写的一篇通讯《巾帼风流——访首届全省基层青年女干部培训班》。葛老师很高兴,因为文章里有一段写到了她,说她既干练、又朴实,像全班同学的知心大姐。葛老师在班会上说,上了省报,社会的目光就更关注我们了,希望大家珍惜这个平台,多学点真本领回去。
  文章的最后提到了韦蕊。说来自韵州的韦蕊曾经是抗洪救灾的先进人物,她站在一个新的起点上,有一种重新开始的感觉。
  这张报纸就在教室里被大家传阅着,同时悄悄流传的,还有一条新闻,写这篇稿子的记者赵挚。是韦蕊的男朋友。
  韦蕊有些好笑,也有些恼火,但又不便一一解释。在走廊里遇到葛老师,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中午在宿舍里,袁芳举着报纸对韦蕊说,到底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怎么没说我袁某人站在新的起点上呢?
  韦蕊说。别闹了,不就是提到了一句话嘛。
  袁芳说,没这么简单吧,据说,昨晚看电影还拉着手呢。
  韦蕊没词了,急得把一本杂志扔过去,说,你这油嘴,真该打!
  楼下有人喊。袁芳长途电话!
  袁芳应了一声,肥颠颠地冲出门去,宿舍里就剩下韦蕊和盛一兰。
  盛一兰把正看着的一本书放下来,冷笑着对韦蕊说,我真低估你了,原先我以为,要不了一星期,你的心理上就会崩溃,至少也得要求换个宿舍什么的。
  韦蕊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一兰,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如果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给你赔罪!
  盛一兰突然发作道,你用什么赔?你赔得了吗?
  韦蕊说,我不想解释什么了。你想怎么骂就骂吧。
  盛一兰说,你真的很厉害,我算服了你了。不过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你靠什么去讨男人的欢心?钱进到现在还不肯说你一句坏话。我想,和你有关系的男人肯定都是这样,你凭什么?就你这张并不怎么样的脸蛋吗?
  韦蕊已经平静下来,说,一兰,我没有男人,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盛一兰故作惊奇地说。那你是什么人?善人?好人?你倒是说啊!
  韦蕊克制地说,我是一个容易受到伤害的人。我不断地受到莫名其妙的伤害,可我连招架的力量也没有。
  这句话居然让盛一兰沉默了两秒钟。
  一个不断受到伤害的人居然混到省党校来了,这也是你受到的伤害之一?盛一兰还是回击了一句。
  韦蕊说,难道你以为,这世界上就没有正义吗?
  盛一兰说,正义?你不配用这个词。
  韦蕊说,一兰,我们都应该相信时间的力量。
  盛一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说,100年也没用,我们之间没有误解,只有仇恨,我恨你。
  
  第二十二章
  
  几场透雨下过之后,秋天又大步走来了。
  培训班的课程安排得很紧,形式也丰富多样。有一天葛老师在班会上宣布,要举办一次全班演讲比赛,题目是《我的路》。内容要求真实可信,到时候,省党校的领导要亲临现场,而且还要给获奖者颁奖。
  袁芳悄悄地对韦蕊说,看看,机会又来了吧。
  陈洁则鼓励盛一兰,说把你的故事抖一点点出来,我们每个人就得准备两条手帕。
  盛一兰绽放的笑容里似乎包含着一个周密的计划。这是陈洁告诉韦蕊的。韦蕊面对着陈洁带点神秘的表情。却没有任何表示。她感觉这个陈洁可能知道一些什么,她不是盛一兰的好友。但她和盛一兰说的话最多。总比别人多一个心眼。
  韦蕊心里有些矛盾,她这几年的道路,有的晦暗泥泞,有的血迹斑斑,路与沟壑交叉重复,她不知道去说哪一段?那些伤心的坑坑洼洼。哪一段都是十指连心地痛。也许,救小翠那一段,算是唯一出彩的章节,但是,由自己来说。岂不太矫情了?要知道,这班上随便哪个人。都能抖出几块金牌银牌的。
  一种隐隐的不安,像窗外若无似有的雨丝,一点一点地侵噬着她。盛一兰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的,她会选择一个最合适的角度出击,让她得冠军倒无所谓,韦蕊担心的是,她一旦激动起来,情绪会失控。到时候,她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韦蕊意识到了自己的心虚。在心灵的深处,她是亏欠盛一兰的。想到这一点。她很无奈,心里乱糟糟的,她甚至想,干脆自己放弃这次演讲算了。
  很凉的早晨她比平常起得更早。她故意少穿了一件薄羊毛衫。在雨地里款款地散步。秋风里的细雨带着不经意的寒气,沁入她的肌肤。让她瑟瑟地发抖。她能感觉到浑身的汗毛孔在颤栗地扩张。
  晚上关窗的时候她终于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从这个喷嚏出发,她走向鼻塞,然后嗓子发痒,咽喉红肿;然后开始流鼻涕。她从校医务室取回一包药,当着大家的面吃。袁芳和陈洁惊呼自己即将被传染,狠不得把她的药抢过来分享。盛一兰则满脸狐疑地一言不发。深夜的时候她开始咳嗽,喉咙变哑,平时清脆的声音变得像苦大仇深的老大妈。半夜里她起来喝水的时候,对面床上突然砸过来一样什么东西,有子弹飞来的力度。她拿起一看,是金嗓子喉宝。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再抬头一看。盛一兰已经背过身去,留给她一个蓬松的后脑勺。她取出一片含在嘴里,薄荷的清凉慢慢沁人心扉。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的双颊有些湿润。一摸全是泪水。
  她去向葛老师请假的时候,嗓子已经哑得说不出话来。丘桂玉给她的野山茶,这时候派上用场了,她把茶叶送给葛老师,说是自己的姐姐上山采的。葛老师很爽快地收下了,说野山茶特别香,还降血脂呢。然后,关心地看着她,说抓紧打针吃药啊,还有两天时间,你会恢复的。韦蕊表示,这一次她打算放弃了。葛老师问为什么?韦蕊指指自己的咽喉,说一感冒起来。没个十天八天它决好不了。葛老师脸上有一种半信半疑的表情,说,有人给我递了个匿名的字条。说你为了不参加这次演讲,故意在雨地里散步,造成自己感冒,还说这是苦肉计。韦蕊一愣,说,没想到党校也这么复杂。葛老师说,你们这个班来自五湖四海,个个都是精英。一点点风吹草动,人家就能帮你分析出一大篇来。韦蕊沉默了。最清楚她的应该是盛一兰,但她未必会写这个字条,袁芳也不可能,那么就是陈洁了。如果是陈洁,她一点也不奇怪。
  也许,韦蕊沉默的表情反而让葛老师觉得这件事很荒唐。她告诉韦蕊,请放心,她最看不起的就是打小报告的人。
  葛老师的这句话让韦蕊感到无地自容。她真想对葛老师说。那张字条是对的。但她拿不出这份勇气,她为自己的懦弱和小伎俩感到可悲。她想,如果这时候有一面镜子,一定会照见自己是一个多么丑陋的人。
  我真的有那么丑陋么?无非。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
  又是一个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长夜。她侧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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