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缘去来

作者:徐 风



干部,到时候,还得请韦局长向市委力荐才是。
  韦蕊笑了。
  崔耀中被她笑得心里一阵紧张。试探地说,如果一步到位不可能的话,可以先弄个党组成员,这样。你在党组就多了一票。
  她突然直截了当地问,我们今天的谈话很重要。你不会忘了录音吧?
  崔耀中的脸色陡然变色了:韦局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韦蕊看着他,温和地说,还是把录音带交出来吧,一切到此为止。好吗?
  崔耀中狡辩道:如果我真的没录音,韦局长岂不是制造了一起冤案吗?
  韦蕊平缓地说。是吗?那我就只好把我们今天的谈话在局党组会上公布了,我想不出,这样对你有什么好?
  韦蕊说着站了起来,打算结束这场谈话了。
  崔耀中条件反射地站起来,从内衣口袋里,摸摸索索地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桌上。说,韦局长。我是真心为了你好啊!
  韦蕊把录音笔拿起来欣赏了一下,说,我知道。
  薛荔交了辞职书后,就再也不来上班了。
  文昌官里,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薛荔真傻。她又没犯错误,干吗要辞职?有人说这是薛荔放出的一个气球,她要看看韦蕊的态度。接下来有人就断定说,这不是韦蕊巴不得的事吗?
  群艺馆的人老是找不到毛馆长。群龙岂可无首?这在过去,是从没有过的。有时候,人们突然发现,毛馆长其实哪里也没去,就在办公室里坐着,电话不接,敲门不应,人好像呆掉了,基本上不管事了。郝阿姨倒是想做主的,但人们吃不准她,像打牌,“锅底”里不知埋了多少分。多数人认为,她已经是那浸过水的海参,发不大了;又像馒头,蒸得再大,也大不过蒸笼的。都不敢跟她套得太近。以另一些人的猜测。毛馆长好景不长,几乎是肯定的。能够接班的人,大家排来排去,只有郭圆圆了。也有人排老郑的,说他有远见,简直太英明了,居然在韦蕊落难的时候送过她一幅画。但老郑自己出来说,他都快当爷爷了,要是年轻个十岁,还真要搏一搏呢。大家一算老郑的年纪,还真替他惋惜。最后大家还是说郭圆圆可能大,真看不出,郭圆圆不仅英明,还是法眼呢,她怎么就能算到,韦蕊会有咸鱼翻身的一天呢?
  郭圆圆内心激动,可嘴里却推托说,怎么可能呢?我算什么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家认为。既然是韦蕊当家,那么,她用自己的人,就是天经地义的。谁让郭圆圆一直跟她不错呢?于是有人开玩笑地叫郭圆圆郭馆长了。
  郭圆圆被大家说得心里真有些活络了,那种念头。就像雨后的春笋,破了土就疯长。她去找韦蕊。她必须把大家的看法和自己的愿望,不加一点修饰地告诉她。但是她找了几次都找不到她。局里的人说。韦局长太忙,连我们都找不到她。郭圆圆最后打通了韦蕊的手机,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她汇报。韦蕊说,有事先向毛馆长汇报吧。郭圆圆说,是我自己的事,我必须跟你讲。韦蕊说。那就电话里讲吧。郭圆圆说,还是竞聘馆长的事。我要你帮我。韦蕊没好气地说,上次我对你说过的话,你怎么又全忘了?郭圆圆说,别人都在讲,这个馆长非我莫属,我有什么办法?韦蕊克制地说,我现在有事。有空再和你说吧。她说话的时候,郭圆圆突然听到了几声熟悉的咳嗽声,竟然是薛荔的,没错,是她的声音,每到夏秋转换季节的时候。薛荔总是要咳上一阵子的。可是,韦蕊怎么可能跟她在一起呢?
  郭圆圆的耳朵确实很灵。韦蕊是跟薛荔在一起。她为了找薛荔,已经花了几天时间了。
  她打电话约薛荔见面,薛荔冷冷地说没空。她说她可以等,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她都可以等。薛荔又说,医生关照过的,她心脏不好,情绪不能激动。韦蕊说。我来看看你,就几分钟。薛荔说不必了,领情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韦蕊在一天傍晚找到了薛荔家。可是薛荔不在,她的父母对她很冷淡,只说,薛荔不在家。就再也不搭理她。韦蕊发现。薛荔长得极像她母亲,薄嘴唇,吊眼梢,目光锐利,像鞭子一样。她本想坐下来说说话。薛荔的父亲态度有些松动,正打算给她沏茶,但薛荔的母亲突然冲着他发怒道。不是让你去充煤气的吗?还在这里磨蹭个啥?薛荔的父亲一哆嗦,差点把杯子打碎。看来。这个家庭也是阴盛阳衰,女权主义盛行。
  一个不确切的消息让韦蕊觉得事态严重。薛荔即将离开这个城市,她的大哥在福建石狮贩服装。生意做得很大。薛荔打算前去加盟。她和丈夫的关系不好,经历了一次宫外孕后。两人再也没要孩子。后来他们就分居了。这段时间,她就住在大哥家,反正她也没有牵挂,随时有可能跨上南下的列车。像黄鹤一样一去不返。
  她得到了薛荔大哥家的地址,她终于见到了脸色苍白的薛荔。开场白自然地略去,她劝薛荔不要走,群艺馆需要她。薛荔冷笑说,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干吗还缠着我不放?不错,我是骂过你。但我不欠你什么。韦蕊诚恳地说,促使我劝你留下的全部动力。就是我欣赏你的性格,活得真实,永远不掩饰自己的观点。薛荔说,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感到,是一个胜利者的矫情表演。我不会给你喝彩。韦蕊说,给我一点时间,哪怕三个月。到那时,再请你打分。薛荔口气干脆地说,对不起,我没兴趣!
  她们的谈话变得越来越艰难。韦蕊甚至打算放弃了,也许,她和薛荔就像两种不能融合的化学元素。最后。她说到了毛馆长。她问薛荔,群艺馆修造书场的时候,毛馆长有没有拿过一笔3万元的款子。韦蕊没有想到。薛荔的表情在这里发生了根本的转折。她问韦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韦蕊坦率地说。有人举报毛馆长受贿。薛荔疑惑地看着她,说,毛馆长怎么解释?韦蕊说,组织上正在调查。暂时还没有跟他见面。薛荔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就知道,文化局有的是小人,他们知道哪些人跟你有过节,根本不用你动手,他们就帮你把事给做了。韦蕊并不计较她的话,说。可在我的概念里。毛馆长贪色不贪财。他不会为了区区三万元钱去冒这个风险。薛荔站起来说,你真是这么想的?韦蕊认真地点点头,说,可是,还没有证据表明他是清白的。薛荔说,要是我有证据呢?韦蕊一把抓住她的手。说,薛荔,你说话可当真?
  就是那么一刹那。薛荔被韦蕊眼睛里的一种光亮打动了。曾经。她计较过她刀子一样的目光,她固执地认为,这个女人本身就是一把刀子,她会温柔地杀死那些风流的男人,同时,哪个女人要是妨碍她,她的这把刀子会变得异常坚硬和锋利。
  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韦蕊会帮毛馆长?这从哪一头都说不通啊。
  韦蕊说,不存在帮不帮的问题,我韦蕊如果连起码的公正都做不到,就不回文化局了。
  薛荔重新打量着她,说,以前和你过不去的人。你真的会公正地对待他们吗?
  韦蕊说,有段时间,我老做噩梦,文昌宫的人老是在后面追我,当时我想,要是手里有一把刀,我就和他们拼了!
  薛荔说,现在我们都在你的砧板上了,你手里有刀,你想怎么剁。就怎么剁吧。
  韦蕊摇头说,薛荔,也许你并不知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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