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缘去来
作者:徐 风
修长林点点头。
你知道,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修长林看着她,目光平静。
韦蕊抑制着感情说。我的小姑妈是个阅历丰富的人,她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修长林是你的菩萨。修书记,我真的谢谢你!
韦蕊站起来,向修长林鞠了一躬。
修长林慌忙站起来说,韦蕊,你这简直是荒谬嘛。
韦蕊止不住地双泪长流。说,修书记,我曾经非常悲观,这个世界除了虚伪、嫉妒、讹诈、陷害,根本就没有正义可言。你出现了,我才知道,正义就在我的身边,但是,我刚刚才感受到的,却要离我而去了。
修长林沉默,清了清嗓子说,韦蕊,其实正义是无处不在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代表所有的正义。你很优秀,这一点你一定要有自信。同时,我希望你更坚强些,人的一生,总会有许多磨难,吃一堑,长一智;闯过去了,你就不怕了。
韦蕊努力回味着修长林的话。他像是在掩饰着什么,话语里有说教的意味,一点也不生动。
这时候,修长林的手机响了。
是修长林的儿子修斌打来的电话。说妈妈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摔了一跤。
修长林急切地问:伤得严重吗?
修斌说,腿都肿了,不能走路。
修长林说,你赶紧打电话给大舅,先送医院去检查。我马上回来。
韦蕊在一旁听得焦急,说唐老师没事吧?
修长林抱歉地说,我得立即赶回去了。
韦蕊突然叫住他,修书记。唐老师是不是和我差不多高?
修长林迟疑地看着她。
韦蕊说,我有一件新羊毛衫,我想把它送给唐老师。
修长林想了一下,婉转地说,心意我们领了,但是小婉和我一样,从来不收别人的礼物。
韦蕊冲动地说,朋友的礼物也不收吗?你就要调走了,已经不是我的领导了。难道连个朋友也不是了吗?
修长林宽厚地笑了。
等我5分钟!韦蕊像下达命令似的,转身就往宿舍的方向跑去。她满脸都是泪水。好像从此就要和修长林诀别了。她冲进宿舍的时候。正巧与盛一兰撞了个满怀。盛一兰以为她遭到了歹徒的追击,两道眉毛倒竖起来,说,哪路小子,竟敢到党校来撒野?韦蕊没理她,扑到床边就翻衣箱。抓起一个放羊毛衫的盒子就往外跑。盛一兰看着她的背影,咕噜道,神经搭错了!
韦蕊气急败坏地跑到逸兴亭,一看,修长林已经走了。
她沮丧地站在那里,一步也迈不动了。
为什么修长林就不能等她5分钟?不就是5分钟嘛!
清澈的哀伤,彻骨的无力。
反过来说。为什么执意要送他这件羊毛衫?自己又不认识唐小婉,也不想想,修长林怎么可能接受一件莫名其妙的羊毛衫呢?简直庸俗、浅薄。自讨没趣。修长林心里一定在笑她。
本来还可以有一个送他出校门的机会,由于她的唐突。反而使这个美好的月夜流于虎头蛇尾。她懊丧,心烦。抱着这件没能送出去的羊毛衫,她怅然若失,心里全是苦涩的味道。
这也是感恩吗?自己是不是爱上他了?
不,不!决不是那种饮食男女之间的爱。她对着自己的内心拼命解释。
一想到修长林将要离开西望峪,她有一种突然失去依靠的感觉。虽然,没有了修长林的西望峪每天还是日落日出;虽然,她还有老凌、丘桂玉,还有小翠。但是,修长林走了,就全都不一样了。
她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修长林,号码拨到一半,突然又不想打了。说什么呢?修书记,你不要离开西望峪好吗?如果你真的要走,那我也走了,或者,你把我也带走吧。
无聊!
今晚自己的表现简直太差劲了。完全不及格:骨子里那种小市民的味道,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深深地攫住了她。
第二十四章
培训班就要结束了。韦蕊和宿舍里的三个姐妹,已经相处得形影不离。盛一兰有哥们儿脾气,年龄最大,平时又霸道,敢打抱不平,人称花木兰,自然是大姐大了;陈洁是老二,人称二先生;韦蕊排行第三,盛一兰说她点子多,就给她起了个绰号叫韦三麻子;在最初的一星期里。韦蕊坚决不接受这个难听的名字,但后来大家都这么叫,她也没办法了。胖妞袁芳屈居老四,她也有个绰号,叫胖猿。起先,她并不知道她这个猿字有一个反犬旁,后来知道了。就在宿舍里和盛一兰开打起来,可怜她只招架了一个回合。就被盛一兰轻松拿下。于是盛一兰索性开起女子业余防身培训班来了。前来报名的,还有其他宿舍的人。盛一兰不收学费,但有吃请,概不拒绝,每次前往,必定带上韦蕊袁芳等三五室友,前呼后拥,好不威风。
可惜这样的好日子。说到头就到头了。越到分别的日子临近。大家就越有一种惆怅的感觉。
盛一兰的消息总是最灵通的。据说,这一届的学员运气好,回去大都要提拔使用的。现在女干部少,上边要求,党委班子都要配女干部;有的地方,小学教师提起来就是副乡长,还有当副县长的。她和韦蕊私下里有一场对话,核心意思是要抓住机会。在她看来,韦蕊的优势更明显些,修长林调回市机关,去组织部当了副部长,据说是分管干部的。许多人没有想到,市里会这样用人。看起来修长林这次是平调,但实际是重用。盛一兰批评韦蕊没本事,那天晚上怎么也得把他留住啊,你一个人不行,为什么不让我出动?咱姐儿们一起出面,至少也得灌他个半斤八两什么的,要是那晚就把他摆平了。事情就好办多了。韦蕊觉得盛一兰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说得太俗了。说,你并不了解修书记。他不是这样的人。盛一兰说,别假斯文了。一上酒桌,三杯下肚,谁敢不是哥们儿?!
嘴上是这么说着,韦蕊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她还回西望峪吗?一个没有修长林的西望峪,在她心里已经失去了分量。除非,修长林希望她留在那里,那西望峪的分量就又不一样了。听修长林的话,这是她的底线。
按照盛一兰给韦蕊的设计。她绝对应该杀回文化局。做一回还乡团。韦蕊赶紧摇头说,饶了我吧。见到那些人我都害怕。盛一兰狠狠地吐出了一串字:错!该怕的人不是你,而是那些曾经害你的人。风水总是轮流转的,红楼梦里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韦蕊的心被她说得有些动了,嘴上却说,不提了,那些事就像做梦一样。盛一兰说,我要是你,除了文化局,别的地方坚决不去。
盛一兰拿出一个没有封面的小本子,上面都是韵州各部委局办现任的领导名单,具体到他们的通讯方式甚至出生年月。翻到文化局的一页,盛一兰说,你死丫头命真好,文化局一正三副,局长逯玉胜,51岁,这个人我认识,是个戏迷,市里真搞笑,他喜欢看戏,就让他当文化局长。早先他老往我家送戏票,可我家老爸不太喜欢他,人倒是不错,但是太软,我老爸说他是弹棉花佬。身体也不太好,据说有肝病。三个副局长嘛,叶成山上个月退了二线,这人是个老狐狸;还有两位,一个叫吉怀硕,50岁,北大毕业的书呆子,文物专家;一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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