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缘去来

作者:徐 风



大。气味也不太好闻。毛馆长利索地撤出战斗后就在阁楼下的一张竹椅上坐着,喘匀了气,并且迅速地恢复了毛馆长的尊严。穿堂的风一阵阵拂过他出过汗的身子。感到十分舒坦。失落的心情也得到了一点补偿。东边日出西边雨,老凌的鸡和羊腿还没有来,他决定等,他不能辜负老凌的一片心意。
  韦蕊并不知道,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钱进副书记是一直跟在她后面的。
  我很奇怪。钱进副书记说。你走路的姿态和往常很不一样,就像一个幽魂,要飘到天上去。而且你一直往青梅园方向走,天已经黑了,听老乡说,那个地方是吊死过人的。
  其实我已经注意你几天了。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为什么你要这样呢,出了什么事?至于吗?
  原来钱进副书记是一个善于设计问题和提出问题的人。他好像对自己无意间做了一回救美的英雄这件事很得意。他说他是侦察兵出身,16岁参军。练的是童子功了,身手虽然有些荒疏。但功底还在。当韦蕊几乎要做出一件傻事来的时候,他冲上去解救的姿势很专业。在最初的时刻,韦蕊除了哭泣,更多地选择了沉默。毕竟他是领导,她不知道应该向他说些什么。后来钱进副书记终于放弃了他那些执拗的提问,转而表现出一个老大哥式的关怀。后来他告诉韦蕊。那天晚上他把她送回住处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怕她出事,自己一直在附近转悠,就像他当年干侦察兵执行任务那样。一直到月亮西斜,过了半夜,露水把他的衣服都打湿了,他才回去。
  他转身而去的时候。朝她深深看了一眼。她觉得他眼神里有些湿漉漉的东西,像一种温暖的召唤。
  韦蕊的感激是由衷的。她没有想到那片月黑之夜的青梅园成了她人生的转折点。在一个最关键的时刻钱进副书记突然进入了她的生活。原来,女人的许多问题必须由男人来解决。钱进走进来了,她的心情就一点点好起来了。现在他们在食堂里见面,再也不是像以前那样客气地点一点头,或者相互简短寒暄一下。而是用眼神互致问候,那是一种别有深意的默契,比语言不知丰富多少倍。男人和女人成为朋友,是不需要理由的。扁担街几乎没有他们谈话的地方,钱进副书记办公室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晚上还要加夜班办公,他们只能在晚上9点钟以后见面。大多是在钱进副书记的宿舍。有时在韦蕊住的阁楼上。他们喝茶,聊天。确切地说,韦蕊只够充当一个忠实的听众。因为钱进副书记的辉煌经历总是讲也讲不完,而且每一个章节都是那样地波澜起伏。你想一想吧。一个在中越自卫反击战中立过显赫战功的转业军官,一个市委组织部的挂职干部,黄金一样的年龄,锦绣一般的前程,这些都让韦蕊感到自己和钱进副书记之间的距离。竟是那样地遥不可及。但毫无疑问,她喜欢他,就像一头心意执拗的母兽。执拗而殷勤地逡巡在他的周围。她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优秀的男人。好男人大抵是这样的:他们像一本精彩的书,随便翻一页,都有可圈点的细节。现在她已经没有办法不为这个男人着迷了。他对她是那么关心。经常找一些理由让她到乡政府来帮忙。所谓的写材料,其实一个字也不让她写,就是让她对着他坐着。听他讲山海经。她总觉得应该送他些什么东西,可是。她真的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可以送他。有一天晚上,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体,他们两人挨得很近的时候,她温柔地贴着他的耳朵说,你要我吗?钱进副书记用力地搂住了她,说:早就想了。现在想死了!她说,真的?那你为什么不说。他不再说话。接下来他就用肢体语言来表达了,他一点也不慌乱,这让她隐隐地有些不悦。她希望他激动亢奋一些,甚至粗暴一些。但他不。他进入她的身体的时候非常温柔。韦蕊因为有过一次可怕的性经历,她的身体一度有些痉挛。钱进副书记一边轻轻地抚摩着她。一边从容不迫地进行着他的动作。他不断地问她的感受,他解释说,他是可以根据她的感受来调节自己的力度和角度的。听他的口气,好象他这活儿是专门为韦蕊干的,他只是一个卖力的帮工。至少韦蕊有这样的感觉。她来不及去想钱进怎么会这样老练,她更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性爱可以有这么大的乐趣,可以让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快感。钱进副书记负责任地把她送到了高潮。然后他温柔地警告她,她叫床的声音太响。而她住的阁楼隔音条件是那样地差,墙壁都是用木板隔起来的。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人听到。以后的每一次几乎都是这样的,她把一块手帕塞进自己嘴里,然后让钱进副书记的金戈铁马在她的身体上纵横驰骋。她完全沉醉于性爱赋予她的巨大的快乐之中。每一次的最后,她总是恋恋不舍地站在窗前。望着侦察兵出身的钱进副书记夜猫子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中。
  现在韦蕊一点也不讨厌这个偏僻的小山镇了。
  甚至。她也不怎么讨厌丘桂玉了。自从她经常被钱进副书记借去写材料。丘桂玉就渐渐变得对她客气起来;她发现这个嘴上很凶的山里女人,其实是一只纸老虎。就像打牌,人凶不如牌凶,你的牌面压过她,她就服输你。
  更甚至。那天毛馆长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心也没有怦怦乱跳。老天作证,那天她决不是有意冷淡毛馆长的。她正在听钱进讲一个惊险故事。当时她完全沉浸在那个故事里了,一直到毛馆长走了,她才猛然想起,刚才那个男人,她曾经对他的一声咳嗽都很在意的;曾经,他随便说出的一句话会让她琢磨半天。他给她留下了内心里最深的一块创痛。她曾经想一口一口地咬死他,可是,那一刻她怎么一点恨的感觉也没有了?就像遇到一个面熟而又陌生的人。她知道了,她被丘比特俘虏了。一箭穿心,在这个城市的西伯利亚。她遇到了爱情。肯定是爱情这样一种东西把她弄得傻乎乎的了。
  有一次。钱进突然问她。你想不想入党啊?
  她扑哧地笑起来,说,入党?那太难了吧,我可从来就没有想过。
  钱进说。你写一份入党申请书吧。
  她说,我不会写,要写的话,你帮我写吧。
  钱进说,不行,别的我可以帮你,这个一定要你自己写。
  她想起薛荔入党的事。说,算了,我想活得简单一些。
  钱进说,你这个人。怎么不要求进步啊?
  她说,和你在一起,我就是追求进步嘛。
  过了几天,钱进交给她一份材料,说,你在上面签个名吧。
  她一看,是一份打印的“入党申请书”,说,我签了名,就是党员了吗?
  钱进得意地笑着说,你还得接受组织考验呢。
  她听出他的意思了。反击说,嘿,还不知道是谁考验谁呢?
  她俯下身子签名的时候,钱进从背后抱住她,在她的脖子上深深地吻了一口。
  韦蕊在回城休假的时候把自己的爱情报告了母亲。但讲完之后就不住地后悔。母亲大人最近的脾气很坏。对什么都爱挑剔。这位前街道居委会主任对女儿被调到一个偏僻的小山镇这件事一直心存疑虑。同样。女儿的爱情报告也有一些明显的问题。她一句话就把韦蕊“将”住了:你怎么敢肯定。那个人没有老婆?凭什么他30多岁了还一直打光棍,难道就是为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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