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非法入侵

作者:[美国]苏·格拉夫顿




  “我认为这不会有什么错。在一年中的这个时候应聘的人大概不会很多。许多人都把找工作的事推到了圣诞节以后。”
  “我们要看看怎么做。在紧要关头我总能想出办法。我真的要向你道歉,你打电话来我竟说那样的话。我很多年没见到格斯叔祖父了,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一旦决定飞过来,我想我就要做我该做的事情。谈到格斯叔祖父,他怎么样了?我应该首先问问他的情况的。”
  “我虽然今天没去看他,但亨利去看过,说他跟预料中的一样。”
  “换句话说,又喊又叫?”
  “差不多。”
  “以前他发疯或者发怒的时候,扔东西也是众所周知的。”
  “你们是什么关系?我虽然知道他是你叔祖父,但是是哪边的亲戚?”
  “是我母亲那边的。他实际上是她的叔父,所以我想应该是我的叔祖父。到这个刚刚过去的5月我母亲死了有十年了,他哥哥去世后,我就成了他唯一在世的亲人。这么久没来看他,我感到很内疚。”
  “呃,你在东海岸,也不容易。”
  “你怎么样?你家人也在这里吗?”
  “不在。我是个孤儿,也许这样最好。”
  我们聊了十到十五分钟,然后她看了看表。“噢。我要走了。我不想耽误你太久。明天早上,你给我指指怎么去养老院吧。”
  “我明天早上很早就出门了,但你随时都可以敲亨利的门。他很乐意帮你。我想你会住在隔壁吧?”
  “我想是吧,你认为他会反对吗?”
  “我想他不会介意,但我要提醒你,那个地方很可怕。我们虽然整理过,但我觉得还有问题。谁知道格斯最后一次清理是在什么时候。”
  “有多可怕?”
  “非常不卫生。床单虽然是干净的,但床垫好像是从路边拉过来的。他还是个喜欢囤积的人,三间卧室中有两间根本不能用,除非你在找扔垃圾的地方。”
  “他喜欢囤积?这可是件新鲜事。他过去不是这样的。”
  “他现在成这样了。盘子、衣服、工具和鞋子。他好像把过去十五年来的报纸都积攒下来了。冰箱里的东西大概只能传播疾病了。”
  她吸了吸鼻子。“如果我住在别处,你认为是不是好点?”
  “是的。”
  “我采纳你的建议。这个时候去找旅馆难不难?”
  “不难。每年的这个时候游客都不多。离这里两个街区的地方有六到八家汽车旅馆。我每天早晨经过的时候,总看见那个写着‘空房’的牌子是亮着的。”
  或许是由于酒精的作用,我发现自己对她非常友好,这份友好大概是由于她来了我对她心存感激,或者由于我们这种关系,刚开始时意见不一致,后来意见一致了。我喜欢上她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只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一句话是:“你可以一直待在这里。至少今晚可以待在这里。”
  她似乎跟我一样吃惊。“真的吗?太好了,但我不想麻烦你。”
  当然,说完之后我就后悔了,但是出于礼节,我觉得一定要让她放心,我是真诚的,而她也发誓说,在黑暗中去找地方住也没太大的关系——很显然,这是她不愿意的。
  最后,我在客厅里用折叠沙发给她铺了一张床。由于她已经知道了洗手间在哪里,所以我花了几分钟时间教她怎么使用咖啡壶,告诉她吃的在哪里,碗放在哪里。
  11点钟,她上床睡觉,我从螺旋梯爬到阁楼。由于她使用的仍然是东岸时间,所以在我关灯之前她早早就把灯关掉了。早上8点我起床、下楼、洗澡,穿衣服的时候,她已经起床走了。她跟所有尊贵的客人一样,把床单收了起来,整整齐齐地折着,和她洗澡时用过的毛巾一起放在洗衣机的盖子上。她把沙发折起来,把垫子还原。按照她走时留下的便条,她出门是想去找个咖啡店,9点钟回来。她还说那天晚上我如果没有应酬的话她给我买晚餐。那天晚上我确实没有应酬。
  那天早上8点35分,我出发去了办公室,在随后的六天里,我再也没有见到她。那顿晚餐也没有兑现。
  
  9
  
  星期六晚些时候,我跟亨利和夏洛蒂一道,搞了个圣诞树剪枝活动。我婉言谢绝了蛋奶酒,我知道里面含有多得吓人的卡路里,脂肪和胆固醇就更别提了。亨利的食谱里总有一杯特级食糖,一夸脱牛奶,十二个大鸡蛋和两杯搅拌的乳酪。他的食谱里是不含酒精的,客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添加波旁酒或白兰地。我到的时候,圣诞树上的灯已经挂在了树枝上,罗斯来了,又走了。她吃了一杯蛋奶酒,然后就去酒馆了,因为厨房里需要她这个独断专行的人。
  亨利、威廉、夏洛蒂和我打开圣诞装饰品欣赏着,大部分装饰品亨利都用过很多年了。树一剪完,威廉和亨利就为怎样撒金丝吵了起来,他们每年都要为这个争吵。威廉的意见是一次撒一缕,而亨利认为,把所有的金丝一起抛出去,让其形成一些栩栩如生的密集群,这样会自然得多。他们最后达成一致,两种方法都用。
  8点钟,我们走了半个街区来到罗斯的酒馆里。威廉去酒吧间干活,桌旁只剩下亨利、夏洛蒂和我。
  我没有注意到他们每个人喝了多少,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许是由于这个原因,也许不是。那天晚上的菜单上照例是些怪里怪气的匈牙利菜,其中许多是罗斯预先确定的,供我们来的时候随便选。
  我们在等第一道菜上来的时候,我转向亨利。“我看见格斯家里有灯,所以我想我今天早上上班后你跟梅拉妮联系过。”
  “我们联系过,我发现她非常坚强,而且效率很高。她在纽约已经习惯了应付生活中的混乱局面,所以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情。9点15分我们到达滚山养老院。这一次当然也没看到主治医生的踪迹。而没有主治医生的正式批准,格斯是不能出院的。可不知怎么地,梅拉妮把主治医生找到了,而且让他在表格上签了字。她组织的这次行动效率非常之高,我们把格斯从医院里弄出来回到家时才11点过5分。”
  “她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她住进了卡巴拉大街的码头客栈。她到杂货店买了一些东西,从一家租赁公司预定了一把轮椅。他们把轮椅送来后,她当天下午就推着格斯到周围转了转。她的这份关注产生了奇妙的效果,他真的好多了。”
  我正要说点什么作为回应,这时夏洛蒂大声说道:“你们街区的那排房子是谁盖的?看起来如此雷同。”
  亨利转过身来,看着她,话题的突然转变让他有点不安。“不是那样的。我的房子和格斯的房子一模一样的,可是那块空地那边的房子以及莫扎·洛文斯坦的房子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这些房子的建造时间大致差不多,但由于这些年中这些房子都改造过,原来的地板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很难辨认出来了。”
  亨利和我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夏洛蒂没有注意到这个。她肯定是想把话题转移到房地产上。我希望她的问题是没有任何缘由的,可她显然有自己的思路。
  “我觉得没有一栋房子是著名设计师设计的。”
  “这个我不知道。这些年来,许多建筑商在这里买下一块地,然后什么材料便宜就拿什么建。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我在想五十年以上的房子有些什么限制。如果一栋房子没有什么历史意义,买主可以随便毁掉它的结构,建起一栋新的。否则的话,你或多或少就会受到一些限制,这就降低了它的潜力。”
  “这跟你说的有人想把房子卖掉有什么关系?没有哪个邻居表示过想把房子卖掉。”
  她皱起眉头。“我知道这些房子卖不了几个钱,但是考虑到房子的主人已经上了年纪,有些房子肯定是要卖掉的——格斯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怎么这么说?”
  “他死之后怎么办?梅拉妮又不知道怎么卖房子。”
  我又飞快地看了亨利一眼,他显得非常沉着冷静。我认识他有七年了,很少见他发脾气,总是温文尔雅。他看也不看她。“你的建议是什么呢?”
  “我没什么建议。我只是说,从别的州来的人可能会看错形势,低估它的市场价值。”
  “如果格斯或者梅拉妮提出这个问题,我就把你的名片给他们,你就可以来抢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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