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非法入侵

作者:[美国]苏·格拉夫顿




  她点点头,想方设法让他感到舒服。
  我沿着过道,来到厨房。茶壶在炉子上,我打开水龙头,直到水变热之后才用水壶去接,水壶接满水之后,我把它放在火炉上。我急匆匆地在堆放整齐的碗柜里寻找茶包。最近买了伏特加酒吗?没有。谷类食品,意大利面食,大米呢?都没有。找第三次时终于找到了一个“利普顿”盒子。我找到一套杯碟,放在灶台上。又走到门口,在拐角处窥视了一番。我听见索拉纳还在卧室里,对格斯低声说话。我不敢停下来细想自己要冒的这个风险。
  我蹑手蹑脚地穿过大厅,来到客厅,向那张桌子走去。那些文件夹还在原来的地方。我虽然看不见账单或收据,但能看见他的银行对账单、支票簿和两张银行存折,一条橡皮筋把它们绑在一起。我去掉橡皮筋,扫了一眼存折上的余额。原来有一万五千美元的那张存折上好像没动过。第二张存折上取了一些钱,我把它塞进包里。我打开支票簿,把里面的记录拿下来,然后把支票簿的封面和其中一个存折放回到文件夹里。
  我走到沙发旁,把存折塞进挎包的底部。然后就大步回到了厨房,把滚烫的开水倒在“利普顿”茶包上。我的心怦怦直跳,当我端着瓷杯瓷碟沿着过道来到格斯的卧室里时,他们两个人还在喋喋不休,就像响板一样。在进入卧室之前,我得把泼到碟子里的水倒回到杯子里。
  我看见索拉纳坐在床沿上,拍着格斯的手。我把杯碟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我们两个人一起把枕头垫在他的背后,让他坐起来。“我们先让茶冷一冷,然后你就可以好好喝一口了。”她对他说道。
  他看着我,我敢发誓,他在向我无声地求助。
  我瞟了一眼时钟。“你是不是说过跟医生约好了,今天晚些时候要去看医生?”
  “是的,去看内科医生。弗伦斯基先生的两条腿很虚弱,我很担心。”
  “他能去吗?”
  “应该没事。他暖和一点后,我就给他穿上衣服。”
  “约的是几点?”
  “还有一个小时。医生的办公室离这里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1点半吗?”
  “两点。”
  “希望一切顺利。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等着帮你把他弄上车。”
  “不用,不用。我现在可以了。非常谢谢你的帮助。”
  “我很高兴能帮帮你。如果没别的事情的话,我走了。”我说。我既想留下来好好看看,又想赶紧逃开,这二者撕扯着我。我感觉背上的汗珠直往外冒。她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都很少说感谢的话,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
  我走到客厅,抓起挎包,出门走到车旁。我看了一眼手表,把车子发动起来,离开了路边。如果这件事我办得高明的话,我可以把格斯的财务数据复印下来,趁索拉纳带他去看医生的时候把支票簿和存折还回去。
  我一到办公室就把门锁上,把包扔在桌上,把复印机打开。在复印机预热的时候,我急得直跺脚,抱怨怎么这么慢。等机器上一出现准备好的标志,我就开始复印支票簿的内容和存折上的取款记录。以后再来仔细研究吧。如果我踩准了点的话,我还可以回到自己的住处等着。一旦看见索拉纳和格斯驾车离开去看医生,我就可以从后门进去,把东西放回原处,让她毫无察觉。这个计划非常周密。尽管完成这件事要取决于我掌握的时间,但形势对我非常有利——假定那个呆子不在的话。
  复印机很慢,真急人。那道白热灯光在面板下来来回回地移动,嘀嗒有声。我揭开盖子,翻到紧邻的两页,合上盖子,按下按钮。复印件从机器里面滑出来,摸上去还热烘烘的。复印完毕,我关掉机器,拿起包。这时我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日历上。1月15日,星期五这天有一条备忘录,写的是“米勒德·弗德利克森,下午2点”。我绕过桌子,正着看了一下那条备忘录。“见鬼!”
  我花了半分钟时间,找到弗德利克森家的电话。我希望能重新安排个时间,于是抓起话筒,急匆匆地拨了那个号码。占线。我看了看钟。现在是1点15分。索拉纳告诉过我,到医生办公室只有十分钟的路程,这意味着她在1点30分左右就会离开,因为要留出停车和把格斯弄到医院里的时间。他走路的速度很慢,尤其是最近又摔了一跤之后,走快了一定会很疼。她也有可能把他放在入口处之后再去停车,然后再回到医院门口,领着他穿过自动玻璃门上电梯。如果我早点去弗德利克森家,那么就可以快点访问完,赶在她回来之前去一趟。如果有什么遗漏的话,我可以在随后打电话问米勒德。
  弗德利克森家离我这里不远,我只能在他家待十五分钟时间他或许会非常高兴呢。我拿起文件夹,文件夹里有我和他妻子谈话时的记录。虽然跟弗德利克森的见面也很急迫,但我得把精力放在更为急迫的事情上。
  从我办公室开车去弗德利克森家自然免不了会碰到很多红灯。在有“停车”标志的交叉路口,我就迅速勘察一下,确信周围没有警车时,就不再想停车的事,直接冲过去。我转向弗德利克森家的那条街,把车停在街道对面,向他家的前门走去。在那条长满海藻的光滑的坡道上,我差点摔一跤,但在摔下去之前控制住了。不过我的腰扭了一下,日后得付出代价。
  我按了门铃之后就等着,希望格蕾蒂斯会来开门,就像我上次来时一样。可是这次开门的却是弗德利克森先生,他坐在轮椅上,衬衣的领口上塞着一张餐巾纸。
  “你好,弗德利克森先生。我想我早来了几分钟,如果我打搅了你吃午饭的话,我可以一个小时左右后再来。这样是不是对你更合适些?”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祈祷,可我的双手并没有合起来。
  他向下瞟了一眼餐巾,用力取了下来。“不用,不用。我已经吃完了。既然你已经来了,我们就开始吧。”他把轮椅摇回去,向后倒了两次,来到咖啡桌边。“坐吧。格蕾蒂斯去做理疗了,我有一两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一想到要跟那个人在一起待两个小时,我的心里顿时就慌了。“不用那么长时间。我问完几个问题就不打搅你了。坐在这里可以吗?”
  我把杂志和邮件移到一边,这样就可以坐在我原来坐的那张沙发上。我听见后面的屋子里传来狗的闷声闷气的声音,但是并不见小鸟,所以或许是它的午餐也吃得不错吧。我把磁带录音机拿出来,希望里面还有电。“我要把采访过程录下来,跟上次采访你妻子一样。希望得到你的同意。”我已经按下了录音键,做好了准备。
  “好。没问题。你想了解什么事情?”
  我说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日期,时间,主题和其他一些细节,我说得很快,就像在用比正常速度快一倍的速度播放一样。
  他抄着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我最好从头开始吧。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
  我快速地翻着那本黄色便笺簿。“大部分信息我都有了,现在只需要填几个空。我很快就要走。”
  “我讲的时候别催我。我们没有任何隐瞒。她和我就这个问题谈了很久,我们打算合作。这样才公平。”
  我的目光落在转动的录音机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僵了。“非常感谢。”我说。
  那句“我们没有任何隐瞒”在我脑海里回荡着。我立即想起了一句俗话:“越是说自己诚实的人越不诚实。”这句旁白就像某些人开头说的“说实话”一样。你完全可以相信,他下面说的所有的话如果不是错误的就是十足的谎言。
  “你想从什么时候讲起就从什么时候讲起吧。”我说,看也不看他。
  他又把那次车祸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沉闷乏味之极。他的语调是经过事先排练的,他讲述的内容很显然跟我从他妻子那里听到的一模一样,我知道他们仔细商量过。天气情况,安全带,莉萨·雷突然闯到他们那条道上来,急刹车,最后用手刹才刹住。不过,格蕾蒂斯不可能把她告诉我的每件事都记住,如果我再对她说一遍的话,她又会改变自己的说法,以便和她丈夫的保持一致。他一边说,我一边草草地记,确信从他那里得到的信息跟他妻子提供的是一致的。采访录音的时候,没什么比听不清别人说的是什么更糟糕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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