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非法入侵

作者:[美国]苏·格拉夫顿




  “正是这样。她是为一家服务机构工作过,但她是以个人身份来应聘的。说实话,她是唯一来应聘的人,所以在这方面我还觉得自己很幸运呢。”
  “是家什么服务机构?”
  “我这里有张她的名片——‘老年健康保健管理中心’。电话簿上找不到,我试着拨了一下这个号码,结果无法接通。”
  “她怎么解释呢?”
  “我问的时候,她充满了歉意,说名片上的号码是以前的。后来这家机构搬了,她还没来得及做新名片。她给了我一个新号码,可那是一部自动应答机。我留了两条信息,希望有人打回来。”
  “她填了申请表吗?”
  “在这里呢。”她打开手提包,掏出几张折了三折的纸来。“这是一张普通的表格,我在法律文件的文档里找到的。我在工作中总是雇人,但人事部门的头总是要先审查一下。在我工作的领域,我看人是很准的,但是对于护理,我一无所知。她虽然是执照职业护士,不是注册护士,但她照顾过老年病人,对于照顾老人,她并不感到紧张。当然,格斯叔祖父脾气暴躁,很难对付,但她可以从容应对。雇她照顾比我更合适。看到他那么粗鲁,我真的恨不得揍他一顿。”
  我从上至下看了一眼,申请表是用圆珠笔填写的。清一色的印刷体,全部是大写,没有画掉的地方。我检查了一下申请表底端的声明,那个女人在那里签了字,保证她所提供的信息是准确真实的。在这段中间有一份授权书,批准雇主有权核实她的各种资格和工作经历——“我理解并同意,若有任何谎报或遗漏事实的情形,均可解除我被雇用的权利。”
  “这应该全都包括了。我虽然可以用电话核实一些内容,但大部分内容最好跟本人见面核实,尤其是性格方面的情况,更要通过见面才行。过去大多数雇主都不太愿意书面质询,害怕被起诉。面对面的时候,他们可能更愿意提供细节方面的情况。你希望我查到哪一步?”
  “哦,抽查一下就可以了——她的学位,她最后工作的地方,一两封介绍信的内容。我可不希望你把我当成个妄想狂。”
  “嘿,我是靠这个为生的。你不必为这样做找什么理由。”
  “我主要想知道她是不是个在逃的杀人犯。”她可怜地说。“即使如此也不算太糟糕,只要她跟他相处得好就行。”
  我把申请表重新折起来。“我到办公室复印一份,然后把这个还给你。”
  “谢谢。我9点飞回洛杉矶,中午再从洛杉矶飞走。星期三我给你打电话。”
  “或许最好等我有什么事向你报告时再打给我。”
  我从最上层的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花了几分钟时间填好,详细注明了协议的性质和内容。我在合同的顶部写上了自己家里和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我们双方一签字,她就掏出钱包,给了一张名片和五百块现金。“够吗?”
  “够了。我向你递交报告时会附上一张开支明细的。”我说,“她知道这个吗?”
  “不知道,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不想让她觉得我不信任她,尤其是我当场就答应要雇她,更不能让她觉得我不信任她。你告诉亨利没问题。”
  “我会谨慎从事的。”
  
  我计划去一趟城市学院莉萨·雷出事的地方。现在是侦察一下这个地方的时候了,看能不能撞上那个消失不见的目击者。驶出高速公路的坡道时快到3点15分了,我向右上了帕里萨德大道,这是一条坡路。此时天气阴沉,天空中乌云密布,我觉得要下雨了,可加利福尼亚的天气常常骗人。在东部,密集的乌云可能表示一场骤雨即将来临,可在这里,海洋上形成的云可能什么也说明不了。
  圣特雷莎城市学院坐落在一面绝壁之上,俯瞰太平洋,是加利福尼亚107所社区学院之一。校园占地面积相当大,一条名为高桥路的街道把东西两个校区隔开,形成一个和缓的斜坡,向卡巴拉大街和海边延伸而去。我开车从旁边经过时,可以看见停车场和校园里的楼房。
  附近没有什么零售店,只在西边一英里的地方,也就是帕里萨德大道和卡皮罗街的交会处,有一排店面:一个咖啡馆、一个修鞋店、一个食品店、一个卡片店和一个药店。在靠近校园的地方有个煤气站,一个比较大的连锁店,两家快餐店,连锁店和快餐店共用一个停车场。那个老人也许住在学校附近,也许在这里做生意。从莉萨的叙述来看,不清楚他是不是走路去的,也不清楚他是去开车呢还是从车上下来。还有一种可能,他是城市学院的教职员。我想从事故发生的地方开始挨家挨户地去敲门。
  我经过校园,绕回来,把车停在那个入口对面的路边,莉萨·雷当时就是把车停在这个入口处准备左转的。曾经也有侦探在这类诉讼案中这样做。我就认识一个侦探,他的专业是绘制事故比例图,测量与事故有关的街道的宽度和参考点。他甚至拍下车辙、视角、滑痕和留在现场的其他有形的证据。然后让一个事故模拟专家把这些数据组合起来,其计算方法、计算公式和电脑模型把推测的成分几乎全都消除了。如果案子到了法庭,专家的证词可以使其成立,也可以将其推翻。
  我坐在车里,又把卷宗读了一遍,首先是警察的报告。史蒂文·苏润生警官我不认识。在各种要求指明当时条件的栏目中,他写的都是晴天,中午,路面干燥,没有异常情况。在“碰撞之前的位置”一栏中,他写的是弗德利克森的“福特”小货车(第一辆车)直行,莉萨的“1973 道奇·达特”左转。他附了一张草图,草图不是“按规定比例”画的。按照他的意见,责任在第二辆车,莉萨的情况适用于第21804(a)款和第22107款,前者是,从公共或私人建筑物处出来,要避让行驶中的车辆;后者是,不安全转弯,打了(或者没打)转向灯。洛威尔·埃芬格已经请了瓦伦西亚的一个事故模拟专家,事故专家已经把数据组合在一起,正在准备一份报告。他还兼任生物力学专家,准备利用这些信息来测定格蕾蒂斯的伤是否是因撞击所致。关于那位消失的目击者,传统的跑腿的办法最适合我,尤其是在我想不出别的办法的时候。
  交警当时拍的几张黑白照片似乎没有多大帮助。于是我转向玛丽·贝弗劳尔拍的照片,她拍的照片既有彩色的也有黑白的,既有现场的也有那两辆车的。她是在事故发生的当天赶到的,照片上连路上的玻璃碎片和金属碎片都清楚可见。我朝马路的两端看了一眼,心想那个目击者是谁,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我回到办公室,又把卷宗看了一遍,找到了米勒德·弗德利克森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之后,他的妻子格蕾蒂斯接了电话。“你是谁?”
  电话那头,有只狗在不停地叫,从声音判断,是只小狗,浑身正在发抖。
  “喂,弗德利克森夫人。我叫……”
  “等一等,”她说。她用手掌捂住话筒。“米勒德,你能不能让那只狗别叫了。我正在打电话。我说让那只狗别叫了。”她把手掌拿下来,说道:“你是谁?”
  “弗德利克森夫人,我是金西·米尔霍恩……”
  “谁?”
  “我正在调查你和你丈夫五月份发生的那起交通事故。我在想,可不可以跟你们两个人谈一下。”
  “是关于保险的事吗?”
  “是关于诉讼的事。我非常想听听你们对这起事故的说法,如果你们这么宽宏大量的话。”
  “呃,我现在不方便。我得了拇囊炎,一阵一阵地疼,我丈夫出去买了一只鸟,那只狗见到它像发了疯一样,请别见怪。我告诉他,装在笼子里的东西我是不会替它打扫卫生的,不管笼子底部有没有垫纸,我都不关心。鸟很脏,虱子也多。这些谁都知道。”
  “确实如此。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说。“我希望明天早上来一下,9点怎么样?”
  “明天星期几?星期二吗?让我查查我的日历。我打算去按摩一下脊椎。你知道吧,尽管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善,我每周都要去两次。吃了那些药片和不值钱的东西,你也许会以为我会好起来。等一等。”我听见她前后翻页的声音。“9点我没空。好像两点钟有空,但两点以后也没多少时间有空。我约好了去做理疗,不能迟到。他们准备再给我做一次超声波治疗,希望缓解我腰底部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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