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非法入侵

作者:[美国]苏·格拉夫顿




  索拉纳闭上双眼,想弄明白这其中的意味。“她一定是弄错了,把你当成别的什么人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站在那里的时候,她打开文件夹,并指给我看她当时做的记录。她甚至把那个女人的名片拿给我看了。”
  索拉纳听到这个消息,尽管非常好奇,却超然地问道:“女人?”
  “我以前没见过这个名字,现在记不得了,我不喜欢别人问我有关私人的问题。”
  “我得走了。门口有人来了。待会我再给你打电话。”
  索拉纳挂断电话。她感觉像是触了电一样,浑身如火烧一般。让索拉纳震惊的是,隔壁的那个年轻女人在探听与她本人无关的事情。这事太让人心烦了,但是现在她又不能停下来为这事担心。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她已经和一家画廊约好了,要去那里把那些画出手,这些画是她刚来这里工作时发现的。尽管她对艺术一窍不通,但是那些画框非常精美,她相信这些会给她带来一点点收入。她查了一下黄页,选了位于镇上繁华地段的五六家画廊。蒂尼帮她把那些画装到汽车尾箱之后,她马上把车开走了,留下蒂尼照看弗伦斯基先生。
  
  下了高速公路,她取道老海岸路,这条路经过以“下村”著名的蒙特贝罗。在这里找不到这么偏远又像村庄的地方。这里都是高档零售商店:有经营订做衣服的服装店、室内装饰店、建筑办公室,还有房地产办公室,橱窗里张贴着售价一千万到一千五百万美元的房子的彩色照片。她在一排商店的中间找到了那家画廊。这里的停车费非常贵,于是她开车绕了两圈,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停车的地方。她打开车厢,从带来的六张画中抽出两张。两个画框都十分华丽,她相信上面的金箔是纯金的。
  画廊本身很普通,空间狭长,地上也没铺地毯,除了一张古色古香的桌子以及分放两边的两把椅子以外,也没什么家具。室内光线倒是很好,把墙上挂的三十多幅画照得十分醒目。其中有些画并不比她带来的两幅质量好。
  坐在桌旁的女孩抬起头来,脸上笑容可掬。“你好!你一定是塔西娜托女士吧。我叫卡瑞·曼福德。”
  索拉纳说:“你好。我已经跟这里的老板约好了,想谈谈有关我卖画的事情。”
  “我就是老板。请坐吧。”
  索拉纳居然没看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她怎么想得到这样一位漂亮的女孩这么年轻就拥有这样好的一家画廊呢?她想象中的老板是个男的,年纪要大些,高傲但却容易掌控。她尴尬地把画放下,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做。
  曼福德女士站起身从桌子那边绕过来说道:“我可以看看吗?”
  “请看吧。”
  她挑了那幅大一点的画,走到墙边。她把画放在墙上贴了贴,然后又返回来取放在旁边的另一幅。索拉纳观察到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她摸不透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时间感到不知所措。对索拉纳来说,这两幅画是很不错的,可是也许画廊的这位老板不这么认为。
  “这些画你是从哪里弄的?”
  “不是我的。我为一位先生做事。因为需要现金,他想把这些画卖掉。这些画是他太太好多年前买的。太太死后,他觉得没什么用了。这些画放在房子里,尽占地方。”
  卡瑞·曼福德说:“你知道这两位画家吗?”
  “不知道。我自己对风景画从来不感兴趣——无论是山啦,罂粟花呀,还是橘子花什么的。也许你觉得它们不如你的画好,可是光这画框就值好多钱呢,”索拉纳说,努力使她的声音听不出渴望或者内疚的味道。
   卡瑞·曼福德惊奇地望着她。“原来你卖的是画框吗?我还以为你谈画呢。”
  “我都想把画奉送。有什么不对吗?”
  “根本没有。这是约翰·甘博,是本世纪早期的一位外光派画家,他的作品非常难得。我好多年没见过这样大的画作了。另一幅的作者是威廉·温特,也是一位外光派画家。如果你不着急的话,我这里有两三位客户,我敢肯定他们会有兴趣,只不过我得通知他们。”
  “需要多久?”
  “一个星期到十天。这些人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到处跑,要找到他们有时还真有点费事,但是他们相信我的判断。如果我说这些画是真的,他们就不会有什么异议。”
  “我不知道我是否该把画留下来。我没有权利那样做。”索拉纳说。
  “这要取决于你啦,但是有兴趣的购买者在决定购买之前,一般都要看看画作,甚至可能把画拿回家研究几天。”
   这种情况索拉纳能够想象得到。这女人要把画转到别人手里,这是她最不情愿的事情了。“这个名叫甘博的家伙……你说那幅画值多少吧?”索拉纳感觉到自己的手掌汗湿了。她不太想在这种情况下谈生意,因为她心里没底。
  “哦,两个月前我以十二万五卖过一幅类似的画。还有一对夫妇五六年前以三万五千从我这里买走了甘博的一幅画,现在价值十五万。”
  “十五万,”索拉纳说。她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名叫曼福德的女孩继续说道:“我想请问一下,你为什么不能把画留下来呢?”
  “不是因为我。是我的雇主。我可以跟他谈谈让他同意把画留一个星期,但是不能再多了。而且我要收据,要两张。”
  “没问题。不过,我需要看第一次交易的账单,能证明那位先生是画作的实际拥有者的证据也行,这是规矩。在这种重要交易中,弄清作品出处是很关键的。”
   索拉纳摇了摇头,以极快的速度杜撰了一个背景故事。“这不可能。他太太好多年前就死了。后来他家发生了一场火灾,所有的财务记录都付之一炬。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没有那些还有什么关系吗?重要的是现在的价值。这是甘博的真品,这么大的一件真品。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那有没有为了保险需要估过价呢?他的财产保单肯定有一个附件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去问他。”
   索拉纳能够明白女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什么画作的出处,不过是她压价的借口。也许她认为画是偷来的,不过事实跟这也差不多。这女人想要这些画作,这一点索拉纳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出来,就像节食的人在玻璃橱窗里看见货架上摆放的油炸圈饼一样。最后画廊老板说:“让我考虑一下,或许我们会找到解决办法的。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明天早上我给你回话。”
  索拉纳离开画廊的时候,手里握着两张收据。那幅小一点的,也就是威廉·温特的画作,其标价为七万五千元。旅行箱里的其他四幅画她想留着,直到她等到满意的价钱再拿出来。如果她能拿到那么多现金,哪怕等一个星期,都值。
  
  回到家里,索拉纳不由自主地认真考虑起金西·米尔霍恩的事情来了,金西居然一心一意在打探她的情况。索拉纳回忆起她第一次敲弗伦斯基门的情形。她第一次见那个女孩就很蔑视她,透过窗子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是自然历史博物馆玻璃橱窗里的一只狼蛛一样。蒂尼还是孩子的时候,索拉纳经常带他去那里。蒂尼被各色各样可怕的昆虫和蜘蛛所吸引。有些东西毛茸茸的,有的埋伏在角落里,有的躲藏在叶子下。有一些长了角和螯,身上还有硬硬的黑色甲壳。这些可怕的小动物可以巧妙地把自己伪装起来,要想在它们藏身的叶子上发现它们有时候都不容易。狼蛛在这方面是最厉害的。陈列柜里好像空空如也,索拉纳琢磨着蜘蛛可能已经逃走了,于是她俯身向前靠近陈列柜,不安地搜寻着,突然发现那个东西就在眼前,伸手可及。那个姑娘就属于这种类型。
  索拉纳给她打开门,真真切切地发现她身上有像动物一样的味道,是雌性的,还带点花的气息,这些特点根本跟她不相配。她三十多岁,身材苗条,有一副运动员般刚健的体魄。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翻折高领T恤衫,外罩一件厚夹克,下身是牛仔裤,脚穿网球鞋,肩上斜挎着一只看上去松松垮垮的皮包。乌黑的头发很直、很随意,好像是自己剪的一样。从那时起,她就在无数场合现身,总是说些蹩脚的恭维之辞以及有关那老头的种种疑点。有两次一大清早,索拉纳曾经看见她沿着州街在跑步。她估计这个年轻姑娘在平时上班的日子,可能在太阳出来之前就起床了。索拉纳想知道她这么早起床是不是为了监视她。有一次索拉纳路过垃圾桶的时候,看见她往里面偷看。她索拉纳做什么、放什么,关她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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