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非法入侵

作者:[美国]苏·格拉夫顿




  “我会让另一栋房子的管理员来处理这件事。他可以请跟我们对口的公司。同时我会联系保险公司,让他们派个人来。”
  “我想古费夫妇不会来领他们的押金了。”
  他勉强笑了笑。
  挂断电话后,我估计了一下当前的形势。
  麦尔文·唐斯失踪了,古费夫妇恶意破坏,我看不出还会发生什么更糟糕的事。这一点只说明我对生活还了解得不够。
  
  星期一剩下的时间平安无事。星期二早晨,我充满歉意地去见洛威尔·埃芬格,把关于麦尔文·唐斯的消息告诉了他。以前我见过埃芬格两次,在那以后我们之间的交易都是通过电话进行的。跟他隔着桌子相对而坐,我注意到他一脸倦容,双眼下面有烟灰色的眼袋。他六十岁刚刚出头,一头鬈发没有梳理,已经从上次我见到的花白变成了白色。他的下巴棱角分明,显得很有力,可是脸上却满是皱纹,像一个纸袋。我怀疑他身体有问题,然而我跟他还不是很熟悉,不便直说。他声音很深沉,好似从胸部发出的隆隆声。“你知道他在哪里工作吗?”
  “不是很清楚。可能在城市学院附近,因为他是在那里乘的公共汽车。司机把他的住址告诉我的时候,我一心想着跟他联系上,没有太在意他在哪里工作。”
  “如果他搬了家,他可能也会辞职,你说呢?”
  “哦,这确实值得研究。等我回到旅馆,我找冯太太聊聊。我经常见到她,现在她还是不妨接纳我为好。虽然她宣布了一项原则,说她只管她自己的事情,可是我敢肯定除了透露给我的情况以外,她一定还了解更多的事情。到了那里我还可以跟其他房客聊一下。”
  “尽力去做吧,如果接下来的几天里不再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再讨论这件事。”
  “我希望我能快点。星期六我跟他聊的时候,他根本没说打算要离开的话。当然,他刚刚出去弄了两只纸箱子,可是我根本没想到他会用来收拾东西。”
  
  三十分钟以后我第N次来到公寓酒店。这一次我看见冯太太手里端着一杯茶从厨房里走出来。她穿着家常便服,外面套了一件毛衣,所以我能看到她藏在袖子里的纸巾。“你又来了,”她说,但我听得出没有特别怨恨的意思。
  “没错。你有时间吗?”
  “如果是谈关于唐斯先生的事情,我可以奉陪到底。他甚至连我也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今天下午我休息,如果你愿意去我房间,我们就谈谈。”
  “太好了。”我回答说。
  “喝茶吗?”
  “不喝,谢谢。”
  她把办公室后面的门打开。“这里原先是仆人们住的地方,”她一边走进去一边说道。
  我尾随她走了进去,环视整个房间。
  “在我爷爷奶奶那时候,仆人们除非在工作,一般是不许抛头露面的。这是他们的会客室,吃饭全在那间小外室里。厨师也给他们做饭,但跟正规餐厅里的饭菜完全不一样。他们睡在三楼顶上的阁楼里。”
  她用两间房分别作为卧室和客厅。房间都漆成了粉红色和淡紫色。白银镶嵌的相框里装满了家庭照片。四只暹罗猫懒散地躺在家具上,整个上午它们都在安睡,很难把它们弄醒。现在其中两只饶有兴趣地望着我。最后有一只终于起身,伸了伸懒腰,穿过房间走过来嗅了嗅我的手。
  “别介意,它们都是我的女儿,”她说。“名字分别叫乔、麦吉、贝斯和阿米。我叫妈咪,”说着,在沙发上坐下,把茶杯放在一边。“我想你对唐斯先生的兴趣和那个诉讼案有关。”
  “对极了。你能猜出他去了哪里吗?他一定在某个地方有家人。”
  “在镇上他有一个女儿。我不知道她夫家的名字,但是我觉得这没有关系。他们之间很疏远,已经好多年了。我知道得不是很详细,只知道她不许他去看他的外孙。”
  “听起来有点心胸狭窄。”我说。
  “我不知道。他只提到过她一次。当时我理所当然竖起了耳朵。”
  “你有没有注意到他右手上的文身呢?”
  “我注意到了,但是他似乎为此感到很难为情,所以我不太好意思看。对这你也有什么说法吗?”
  “我怀疑他曾经蹲过监狱。”
  “我曾经纳闷过。可是我要说的是自从他住到这里,他的行为堪称楷模。对我来说,只要他保持房间整洁,按时交纳房租,我没有理由去探问打听。大多数人都有秘密。”
  “所以就算他被判过刑,也不妨碍你把他看作一名房客。”
  “我正是这个意思。”
  “你知道他做什么工作吗?”
  她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肯定不是需要交流的工作。他不止一次说没有读完中学,他非常后悔。星期三晚上他回来得很晚,我想他是去上夜校了,也就是现在所说的成人教育。”
  “刚来租房的时候,他填申请表了吗?”
  “他填了,但是三年后我把表毁掉了。我不想让太多的这种文件弄乱我的生活。事实上,我对我的房客们是非常仔细的。如果我认为他性格粗野,那么无论他坐过牢没有,我都会拒绝的。我记得,他没有填个人资料,这让我感觉非常奇怪。另一方面,他既爱整洁,口碑又好,脑子也好使。还有他天生温和,我从未听他骂过人。”
  “我猜想他一定隐瞒了些什么,他很聪明,不会填进申请表里的。”
  “我也是这么猜想的。”
  “我知道他和二楼的一个伙计关系很好。我找他聊聊,你不反对吧?”
  “想找什么人聊天随你便。要是唐斯先生稍微诚实一些,搬走的时候通知我,那么我会为他保密的。”
  她停下来看了看表。“如果你现在不需要打听什么了,我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五号房间的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名叫伏尔农,威贝尔先生。”
  “他在吗?”
  “噢,在。他靠残疾福利金生活,很少出去。”
  
  26
  
  伏尔农·威贝尔比麦尔文三楼上的那位邻居要友好多了,那一位一见我就“砰”的关上了门,让我吃了闭门羹。跟唐斯一样,威贝尔五十多岁。黑眉毛,黑眼睛,头发花白,稀疏,理得很短,好像在盼望秃顶似的。跟那些接受化学疗法的人一样,他宁可自己承受脱发的责任。他身穿土色中式毛衣,是五彩棉织的,脚穿鹿皮鞋,没穿袜子,脚上面暴露的地方也是棕褐色的。我感到奇怪:他很少出去,皮肤怎么会弄成这种褐色。我看不出他有残疾,不过那不是我关心的事情。
  经过一番例行的“喂,你好”之类的寒暄之后,我说:“我希望没有打扰你。”
  “那要看你想干什么了。”
  “我知道唐斯先生搬走了。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你是警察?”
  “私家侦探。作为一场车祸的目击者,有人找他作证,所以我要找到他。他并没做坏事。我们只不过需要他的帮助。”
  “要是你能进来的话,那么我可以跟你聊一下。”
  这时我想到了胡安妮塔·冯的那个规定:来访者如果是女的,不得关着门待在房客的房间。现在我跟她已经成了好朋友,心想就犯一次规吧,便说道:“太好了。”
  他向后退了一下,我便从他面前走了进去。他的房间没有唐斯的房间大,但是却更干净,而且进到里面有一种居家的感觉。里面的摆设增加了一些个人物品,两盆花木,一张沙发,上面摆放着毛巾枕头,铁床上的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他指着房间里唯一的一把弹簧椅,说:“请坐。”
  我坐下来,他也在旁边的一把普通椅子上坐下来。“你就是四处散发传单打探他消息的那个人吗?”
  “你见过传单?”
  “是的,夫人。我见过,他也见过。这让他很紧张,你知道吧。”
  “这就是他要离开的原因吗?”
  “他曾经在这里,现在不在这里了。你自己去想吧。”
  “我根本没想到我把他吓跑了。”
  “对此我不想多说,如果你来这里是想问问题的话,你不妨问吧。”
  “你了解他多少?”
  “不太了解。我们只是在一起看电视,但是他从不多说话,更不用说谈个人私事了。我们都喜欢看同一个频道,特别喜欢看播放经典电影的频道,像《少女》、《老黄狗》、《幼畜》——诸如此类。这些故事让人心碎。这就是我们平常在一起干的一切,可是这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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