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非法入侵

作者:[美国]苏·格拉夫顿




  用银色遮阳屏挡住旅行车的挡风玻璃,这主意不错。亨利坚持让我借他的车。索拉纳对我的车太熟悉了,她一直在防着我。亨利出去进了车库,回来时拿来了遮阳屏。他把车停在太阳下的时候,就用遮阳屏来降低车里的温度。他在遮阳屏上割了几个棱镜大小的圆洞,然后把车钥匙给我。我把遮阳屏夹在胳膊下,丢到客座上,然后把旅行车开出了车库。
  还是没见索拉纳车子的踪影,不过这里离她早些时候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路。我绕着街区转了一圈,在街对面找到了一个地方,小心翼翼地在她和我之间保持着一百英尺的距离(假定索拉纳在她的属地之内活动)。当然,如果她的停车位被占,她就会把车开到我的后面,我就要进监狱无疑了。
  我打开遮阳屏,撑在挡风玻璃上,然后坐好,手拿照相机对准格斯的前门。我接着把焦距调整到路边的空地,再把镜头对正。我弓着腰等待着,透过挡风玻璃最下面与仪表板之间的狭小空隙观望着格斯家的前面。二十六分钟以后,索拉纳转弯上了阿尔巴里尔路,沿这条街道往下走了半个街区的距离。我看见她又回到了她的停车位。她小心翼翼地把车开进停车位以后,显得十分心满意足。索拉纳一出现,我就坐起身,在方向盘上支起双臂。我飞快地抢拍了一张又一张,照相机连续发出的“咔嚓”声和“砰砰”声让我感到阵阵快意。她把车停下来之后,从车里伸出头来。
  太爽了。
  我看见她扫视着街道。她的身体语言表明她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她的目光从街区移到转弯处,然后转过来盯着亨利的车。她站在那里望着,好像她能透过遮阳屏看见我似的。我趁机又拍了六张,然后屏住呼吸等待着,看她是否穿过马路。我这时最好不要发动车子开走,因为要开走的话我得先把遮阳屏拿掉。如果这样的话我自己就得暴露了。就算设法不暴露自己,我也得从她旁边经过,那样的话也得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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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拉纳
  
  索拉纳坐在老人的厨房里,从蒂尼那里拿了一根香烟抽上,脸上显出少有的罪恶的快意,她只有在需要集中心思的时候才这样。她给自己倒了一点伏特加酒,一边抿着酒,一边数着积攒下来的现金,一扎一扎地捆好。其中一些钱是她这些年干别的活挣的,存在活期账户上,账面上有三万块。她在现在的职位上工作的同时,还一直高兴地拿着利息。上星期她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把她从格斯以及她以前的病人那里弄来的珠宝拿去卖掉了。其中有些她存放了好多年,她担心有人报告这些是偷来的赃物。她在地方报纸的分类版面上做了广告,写的是“遗产珠宝”大拍卖,听起来轻浮但不失优雅。她接到许多电话。打电话的都是些每天都要浏览广告,想从身处绝境的人那里买到便宜货的淘宝者。对那些珠宝她褒扬有加,她也仔细考虑过售价,颇具诱惑力却不至于引起怀疑:让购买者不会问些“她是怎样弄到爱德华艺术时期和装饰派艺术的钻戒以及卡地亚手表的”之类的问题。不是哪一个人在做这笔生意,她杜撰了好几个故事来自圆其说:一位很有钱的丈夫死了,没给他妻子留下别的,只有这些年送给她的这些珠宝;一位母亲在1939年从德国走私进大量手镯和戒指;一位老奶奶倒了霉,只得变卖珍藏多年的项链、耳环等传家宝物,这些宝物是好多年前她妈妈传给她的。人们大都喜欢让人伤心落泪的故事。他们愿意在带有悲剧色彩的物件上花更多的钱。这些戒指、手镯、胸针以及垂饰项链的价值超过了真金和宝石。
  这个星期她每天都给画廊老板打电话,问她是否找到了买画的人。索拉纳怀疑她在故意拖延,但不能肯定。不管怎样,索拉纳不能容忍财产的让渡。她要钱。格斯的古董家具她一件一件地卖给了镇上各种各样高层次的商人。格斯整天在客厅和卧室里打发时光,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房子在慢慢地被蚕食。从这些交易中,索拉纳捞取了一万两千多元的好处,她还嫌不够。加上格斯所有存折上的两万六,还有她以房子作抵押从当地银行贷到的二十五万,她已经有了二十八万八。此外在她个人账户上有三万。虽然那笔二十五万元贷款还没有到她手上,但是银行的拉金先生已经告诉她贷款已获批准,现在只剩下把支票取回来的事情了。今天她要去购物,只得留下蒂尼照顾格斯。
  蒂尼和老人相处得很好。他们喜欢同样的电视节目。他们一起分吃索拉纳在乔氏连锁店里买来的大块的夹有腌牛肉的比萨饼和便宜的塑料罐装曲奇饼干。近来她开始允许他们在客厅里吸烟,不过这常常让她很恼火。他俩的耳朵都不太好使,所以把电视音量调得很大。这有时让她烦不胜烦,她就把他们赶到蒂尼的房间里去看她从公寓里带过来的那台旧电视。可惜的是,跟这两个人住在一起破坏了这房子里的快乐,现在让人感到狭小、幽闭和恐怖。格斯先生坚持让恒温器保持在华氏七十四度,这让索拉纳感到喘不过气来,好像要窒息了。是消失的时候了,然而她不太确定怎么处理弗伦斯基先生。
  索拉纳把钱包放在储藏室后面的一个行李袋里。穿戴好后,她在浴室门后面的穿衣镜前照了照,看上去不错。她穿了一套深蓝色的职业装,里面是一件衬衫,显得简单朴素。她是一个很体面的人,对穿戴颇有讲究。她拿起皮包朝门口走去。经过客厅的时候,她停了一下。
  “蒂尼。”
  见没有回应,她只得又喊了一次。蒂尼和那老头正看电视看得起劲。她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上面的静音键。蒂尼惊奇地抬起头来,对这种打扰很恼火。索拉纳说:“我出去一下。你就在这里。明白吗?哪里也不许去。我让你照看格斯先生。除非发生火灾,否则不准开门。”
  蒂尼答道:“好的。”
  “任何人敲门也不许开。我回来时希望你还在这里。”
  “行!”
  “还有不准顶嘴。”
  
  索拉纳下了高速公路来到她喜欢的大型购物中心——迷人岗。她特别喜欢罗宾逊百货店,经常在那里购买化妆品、衣服,有时也买家用品。今天她是为即将离开格斯家购买皮箱。她想用美观昂贵的新行李来标志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很像准备嫁妆。她认为近年来的年轻姑娘一般不会做这么充分的准备。在共度蜜月以前,你得让一切东西都换成新的,并且要周密安排,仔细打理。
  索拉纳走进商店的时候,出来一个年轻女孩礼貌地为她把着门让她进去。索拉纳瞅了她一眼,然后慢慢往别处望去,但目光没有完全离开。这女孩的名字可能是佩吉,也可能是克莱因,索拉纳想——她是她照料过的一个病人的孙女,那个病人一直到死都是她照料的。
  那个名叫克莱因的问道:“是雅典娜吗?”
  索拉纳没有理会,进了商店,向电梯走去。那个女孩并没有作罢,相反跟着她走进来,并在后面尖叫道。“等等!我认识你。你就是照顾我奶奶的那个女人。”
  她走得很快,踢到了索拉纳的脚跟,抓住了她的胳膊。索拉纳凶巴巴地转过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名字叫索拉纳·罗哈斯。”
  “放屁!你叫雅典娜·米兰娜格拉斯。你从我们家偷走了好几千块钱,然后你就——”
  “你弄错了。一定是别的什么人。我根本没见过你,也没见过你家里的其他人。”
  “你他妈的撒谎!我奶奶名叫埃丝特·菲尔德坎普。两年前她死了。你盗用了她的银行账户,还做了什么坏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妈妈报了案,可那时你已经逃走了。”
  “滚开!你疯了。我可是体面人,从未偷过别人一分钱。”
  索拉纳说着上了电梯,转过脸去,电梯把她带上楼去。那女孩紧跟着她,离她只有一步楼梯之遥。
  那个名叫克莱因的女孩还在喊:“来人啦!报警啦!”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慌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目。
  “闭嘴!”索拉纳说着,转过身猛地把她一推。那女孩站立不稳向下退了一步,但还是像章鱼一样紧抓着索拉纳的胳膊不放。电梯到了尽头,索拉纳想脱身,结果却把这女孩拖进了运动服饰部。收银处的一个店员望着她们,只见索拉纳把克莱因的指头一个一个地掰开,当她使劲地掰她的食指的时候,她痛得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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