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非法入侵

作者:[美国]苏·格拉夫顿




  我心里真正担心的还是格斯。我不知道怎么把支票簿和存折放回原处,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个了。弗德利克森啰里啰嗦地讲的时候我还得点头,发出一些表示同情的声音,让自己的表情显得饶有兴致。他越讲越起劲。三十二分钟以后,他又准备重复一遍,我说:“呃,谢谢。我觉得大致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补充吗?”
  “我觉得就这些了。”他说。“只提一下莉萨·雷那个女人撞我们的时候我们要去哪里吧。我记得你问过我妻子这个问题,她一时没想起来。”
  “对。”我说。他有点坐立不安,声音也变了,我知道一个弥天大谎就要从他嘴里蹦出来。我身体前倾,聚精会神地听着,笔也做好了准备。
  “超市。”
  “啊,超市。这样就有道理了。哪个超市?”
  “山脚下转角处的那个。”
  我点点头,记了下来。“准备去买些什么呢?”
  “星期六的彩票。很抱歉,没有中奖。”
  “太不幸了。”
  我关掉录音机,把笔插在夹子的顶部。“这点很有用,我一整理好记录就拿过来给你看。”
  
  我开车回自己的公寓,心里没抱多大的希望。现在已经2点45分了,索拉纳和格斯可能已经从医生办公室回来了。如果索拉纳到客厅,发现那个夹子是空的,她肯定知道是我干的。我在自己的公寓前停好车,看了一眼街道两边的车。没见索拉纳的车。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我还有时间吗?我只需要跑进去,把东西放回到桌子上,然后赶紧逃走就行了。
  我把车钥匙放进包里,穿过格斯家的草坪,沿着人行道来到后门。支票簿和存折都在我包里。我向台阶上爬的时候把这些东西抓在手里。我看见送外卖的人留的条子还贴在玻璃上。我从窗户向里面张望。厨房里是黑的。
  我只需要十到十五秒钟,如果那个呆子没有在客厅里等着我的话。我拿出钥匙,插进锁孔里,转动。打不开。我握住门把手,尽量巧妙地扭动钥匙。我低下头,迷惑不已,心想,亨利是不是把钥匙给错了。不会啊。
  那就是换锁了。
  我叹了一口气,从台阶上下来,担心自己什么都还没做成就被抓住了。我穿过格斯和亨利后院之间的那道篱笆,回到自己的公寓。我锁上门,在桌子旁坐下来,惊慌就像胆汁一样从我的喉咙里升起来。如果索拉纳意识到支票簿和存折不见了,她肯定知道是我拿的。不是我还有谁?除了床上的那个家伙之外,我是唯一进过房子的人。亨利一两天前也去过,所以他也是被怀疑的对象。我心里的恐惧就像一颗炸弹要爆炸一样,却什么也干不了。我静静地坐了一会,歇了一口气。现在担心有什么用呢?做都已经做了,既然自己被骗了就要承担这次行窃的后果。
  接下来我花了十分钟查看格斯的存折。不用会计员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有两万二的那个存折上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只剩下一半了。我翻到存折的开始几页。那个时候索拉纳还没有来,格斯好像定期储存两千到三千块。他的支票上显示,从1月4号开始就有钱从其中一个储蓄账户上转到他的活期存款账户上,很多支票上面写的都是“现金”。虽然没有作废的支票可供核查,但我确信他的签名是假的。在存折的后面,我在无意中发现了车管所发给他的那张粉红色纸条,一定是从什么文件当中取出来的。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把汽车的所有权从他的名下转到她的名下。我又看了一遍那些数字,摇了摇头。是采取措施的时候了。
  我拿出电话簿,翻到县办公室的电话,找到“家庭/老年犯罪热线电话”,我禁不住把“死亡”一词拼了出来(注:家庭/老年犯罪热线电话的英文为Domestic/Elder Abuse Telephone Hotline,首字母合在一起即为DEATH(死亡)。)。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我没有必要来证明索拉纳的所作所为是在虐待老人,或者在违法。应该是她证明自己没有虐待老人,或者没有违法。
  
  22
  
  “预防虐待老人三县管理处”那个接电话的妇女简短地问明了我打电话的缘由。她把电话转给一位名叫南希·沙利文的社会工作者,她受理了我的报告,跟我谈了一刻钟。从电话里听得出她很年轻,而且是按照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张表格在向我提问题。我向她提供了有关信息:格斯的姓名、年龄、地址,还有索拉纳·罗哈斯的姓名等情况。
  “他身体有什么问题没有?”
  “问题多着呢。首先是肩膀摔脱了臼。此外,据我所知,他还患有高血压、骨质疏松症,可能还有骨关节炎,兴许消化系统也有毛病。”
  “有没有老年痴呆的迹象呢?”
  “这可说不准。据索拉纳·罗哈斯说是有的,可是我没有亲眼见过。有一天他在纽约的侄孙女给他打电话,认为他有点迷糊。我第一次去看的时候,他正在睡觉。而等到我第二天早晨去看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好了,虽说略显暴躁,然而却没有神志不清之类的症状了。”
  我不停地说着,尽可能向她多提供一些细节性的东西。我不愿提及财务方面的问题,原因是我不想承认偷了他的存折。尽管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还是描绘了那天早晨他走路摇摇晃晃以及索拉纳提到的他摔倒的情况。“我看见他身上摔得青一块紫一块。人很瘦,瘦得跟钓鱼竿似的,看上去有点吓人。”
  “你有没有感觉到他的危险就在眼前呢?”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如果我认为那是生死攸关的事情,我就叫警察了。可是我又认定他需要帮助,否则我就不打电话了。”
  “那么有没有叫骂或者打斗的事情发生呢?”
  “嗯,没有。”
  “情感纠纷?”
  “据我所知没有。我跟这人是邻居,常常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现在虽说他确实老了,可是他还是尽量显得中规中矩。以前他一直是我们这里比较古怪的一个人,所以我们都不大敢接近他。我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眼下有何打算?”
  “未来一至五天内我们将派一位调查人员来。现在太晚了,等周一一大早我就把记录整理好,然后叫人去。根据调查的结果,我们再委派一名社会工作者,以便必要时采取措施。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你回答一些问题。”
  “好的。只是我不想让他的护理人员知道是我揭发的她。”
  “这点你不用担心。你的身份以及你向我们提供的所有信息都是绝对保密的。”
  “那太好了。可能她还是要猜疑,我只是不想让她这么快就确定是我。”
  “我们都十分清楚保密的重要性。”
  
  时间很快到了星期六早晨,我有别的事情要办,主要是找到麦尔文· 唐斯的藏身之处。我到公寓酒店跑了两次,结果都无功而返,现在得抓紧时间了。我从米塞尔街的高速路出口下来,七弯八拐地来到戴夫莱文街。走过以前见过的那个二手车停车场以后,我把车停在小巷边。显然那辆标价为1999.99元、经过改装的送奶货车或者叫做野营挂车已经卖掉了。我当时居然没有上去看个仔细,现在还真有点后悔。说实在的,我对于休闲车兴趣不大,部分原因是我觉得开车长途旅行并不是件什么好玩的事情。我是说,那辆送奶货车还不错,当时我真应该把那玩意买下来。亨利会让我把它停在侧院里的。如果手头不宽裕,为了能过上时髦的生活,我愿意放弃那套公寓。
  我来到公寓酒店,三步并作两步爬上门前的台阶,走进前门。门廊和楼下的大厅里空无一人,于是我来到位于一楼后面的办公室。我发现房东正在把去年的文档和财务记录从壁柜的抽屉搬到保险柜里。
  “我刚来,”我说。“你还好吧?”
  “有点累。这事真令人头痛,但是我必须这样做,因为后来我确实有种满足感。这次你可能很幸运。刚才我看见唐斯先生进来了,不过他可能又出去了;如果他从前面楼梯走的话,我就发现不了了。要找到他真是难。”
  “你知道吗?哪怕是上楼,我这次也够格了。这是我第三次跑到这里来了。如果还见不到他,你必须自己去向受理这个案子的律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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