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非法入侵

作者:[美国]苏·格拉夫顿




  “去了,可是我并没有指责她什么呀。”
  “事后你难道没有给‘预防虐待老人三县管理处’打电话吗?”
  “这事你是知道的,当时正是你接的电话。你说这电话的内容是保密的,可是你却跟她说了我的名字。”
  “没有,不是我,是罗哈斯太太说的。她说是你在告发她。我从未对此作出任何反应。我绝对不会违反保密规定的。”
  我颓丧地往转椅子上一靠,弄得转椅嘎吱作响。我知道被冤枉了,然而我不能盯住这一点不放。“这事就不提了。对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了。继续说下去,”我说。“你跟格斯谈过之后,后来呢?”
  “我跟弗伦斯基先生谈过之后,又跟罗哈斯太太聊了聊,她跟我说了一些有关他病情的细节。她特别谈到他身上的伤。在医院的时候,医生确诊他有贫血症。当血细胞计数提高的时候,他就容易受伤。她把检查报告给我看了,情况跟她说的一样。”
  “这样说来,你不相信他在身体上受到了虐待。”
  “请你耐心一点,我马上就要谈到。我还分别找弗伦斯基先生的主治内科医生和给他治疗肩伤的整形外科医生谈过。他们说他的身体状况很稳定,只不过很虚弱,生活还不能自理。罗哈斯太太说她刚被请来的时候,他的屋子里简直是太脏了,她不得不把垃圾车叫来了……”
  “那跟这有什么关系吗?”
  “他的智力也存在问题。他有好几个月没有支付账单了。两位医生都感到他不具备对他的治疗作出表示同意与否的能力。此外,他也不知道照管自己的日常需求。”
  “这就是她能够利用他的原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她的表情不只是一本正经,甚至可以说是严厉。“请让我讲完。”她不安地把文件动了动,恢复了认真的神态,好像下面要说的情况十分严重。“有一件我没认识到、可能你也没有意识到的事情是弗伦斯基先生的情况已经引起了法院的注意。”
  “法院?我不明白。”
  “一个星期以前,要为他委派临时监护人的申请已经送达法院。经过紧急听证,法院派来了一位专业私人监护人处理他的事情。”
  “一个‘监护人’?”我感到自己像鹦鹉学舌一样,只会重复她的话了,因为我除了惊奇还是惊奇。我把身子坐直了,然后抓住桌子边缘向她那边靠了靠。“监护人?你们有毛病吧?”
  我看得出她很慌乱,因为有一半的文件从她的淡黄褐色公文夹里滑落下来,撒了一地。她急忙弯下腰,把文件拢到一起。她边拢文件边说:“这就像是一个法律上的保护人,对他的健康状况和财务状况进行监督……”
  “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想知道派的是谁?千万别告诉我说是索拉纳·罗哈斯,否则我要自杀啦。”
  “不,不。根本不是。对了,我这里有那个女人的姓名。”她低头看自己的记录,向上翻文件时,两只手抖个不停,把文件弄得很乱。翻文件时她不时地舔着食指,最后终于找到了。她抽出那份文件,转过头来跟我说了那个名字。“克里斯蒂娜·塔西娜托。”
  “谁?”
  “克里斯蒂娜·塔西娜托。她是一位专业私人……”
  “你说过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星期末。我亲自看过文件。这事处理得还可以。塔西娜托女士是通过律师办理的,而且她还按法律规定立了契约。”
  “格斯不需要某个陌生人介入来负责他的生活。他在纽约有一个侄孙女。难道没有人跟她说起过吗?在这方面首先应考虑她。”
  “当然。按照遗产法,委派监护人时,其亲属具有优先权。罗哈斯太太提到过这位侄孙女。显然,罗哈斯太太在三个不同的场合跟她谈过,讲了弗伦斯基先生的情况,请她去帮他。奥博琳女士说抽不出时间。这样罗哈斯太太才感到有必要为弗伦斯基先生请一位监护人来照顾他的健康……”
  “简直是乱弹琴。我亲自跟梅拉妮谈过,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是的,索拉纳确实跟她打过电话,可是根本没说他状况不好。如果梅拉妮知道是这么回事,她会坐卧不宁的。”
  沙利文又一本正经地开口道:“罗哈斯太太的说法截然不同。”
  “不应该开个听证会吗?”
  “一般来说是应该开的,但是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法官在法院调查之前可以准许这种请求。”
  “哦,正确。那要是法院与你们同流合污,那将格斯置身何处呢?”
  “没必要进行人身攻击。大家心里的想法都是为他好。”
  “可以让这个人发表自己的看法嘛。为什么既不让他知道也不征得他的同意呢?”
  “按照申请上说的,他耳朵不好使,此外还有间歇性神志不清。因此即使按常规举行法庭听证会,他也不可能出席。罗哈斯太太说你和他的其他邻居并不十分清楚他的问题。”
  “好了,就算我们都他妈的不清楚,那么这位名叫塔西娜托的女人怎么就清楚呢?”
  “可能是疗养院或者格斯的一个内科医生和她联系的。”
  “那就是说无论事态怎么发展,现在她对他都有完全的控制权吗?控制他的财务、房产、医疗吗?一切的一切吗?”
   沙利文女士没有回答,我被激怒了。
  “你真是个白痴!索拉纳·罗哈斯把你当猴耍了。我们大家都被她耍了。瞧瞧结果吧。你已经把他交给一群狼了。”
  南希·沙利文脸涨得通红。她低头看了看她的膝盖。“我想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你可能想跟我的上司谈谈。今天上午我还跟她讨论过。我们认为你会感到宽慰……”
  “宽慰?”
  “对不起,我让你难受了。我可能讲得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我道歉。你打了电话,我们进行了调查,我们相信他在能干的人手里。”
  “我请求保留意见。”
  “我并不感到奇怪。自从我一坐下来,你就对我有敌对情绪。”
  “打住。请打住。真讨厌。如果你还不停下来的话,我就要对你大喊大叫了。”
  “你已经在喊叫了,”她厉声说道。“不过请相信我,这些都会写进我的报告里面的。”她把文件塞进公文包里,收拾好她的东西。这时我看见她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我用手捧着脑袋。“真他妈浑蛋。现在我倒成恶人了。”
  
  27
  
  见她出了门,我马上拿上夹克,背上挎包,一路小跑来到法院。我从一扇侧门进去,爬上通向走廊的台阶,台阶是由红色地砖铺成的。经过楼梯间的拱形门时,冬天的寒风让我感到阵阵寒意,贴着马赛克瓷砖的墙上回响着我的脚步声。我走进县职员办公室填了一张表,要求查看奥古斯塔·弗伦斯基的档案。七个星期以前,也是在这个地方,我查看了有关索拉纳·罗哈斯的背景资料。显然我把事情弄糟了,但是我却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里面有两把木椅,我坐在其中一把上等待着。六分钟后我拿到了有关记录。
  我走到房间的另一边,坐到一张桌子旁,电脑占去了桌面的大部分地方。我打开文档开始翻看,里面可看的东西不多。我看见一份标准的四页表格。页面上满是大小不一的方框,上面都有浅色的“×”标记。我迅速打开文档最后一页,在那里看见了克里斯蒂娜·塔西娜托的代理律师的名字,是一位男律师,名叫丹尼斯·阿尔提诺瓦,地址是弗洛雷斯塔。上面还有他的电话号码和传真以及克里斯蒂娜·塔西娜托的地址。我又翻回到第一页,开始查看标题和副标题,看到了我已经知道的一些情况。奥古斯塔·弗伦斯基,被监护人,现住圣特雷莎县。申请人既不是债权人或负债人,也不是其代理人。申请人名叫索拉纳·罗哈斯,请求法院委派克里斯蒂娜·塔西娜托为其监护人,对被监护人的健康及其财产进行监护。本来我就怀疑索拉纳是整个事情的核心人物,然而看到她的名字赫然出现在表格里,我还是大吃一惊。
  在“房产的特征及估价”一栏里,所有的条目包括房产、个人财物和养老金填的都是“不详”,还有一个打勾的栏目里写着被监护人对自身的健康状况及衣食住行等不能自行管理。下面备注里附有详细解释,作为“秘密补充信息”以及申请“文件在此”的字样。文件没有签名,这就是“信任”这个字眼的含义。在这下面的一个打勾的栏目里写的是,建议派个监护人的格斯·弗伦斯基“实质上对其财务无管理能力而且对欺诈及不正当的影响无防御能力”。同样,详细情况写在“秘密补充信息”栏目里,这虽然也归档在申请里,但是是不能作为公共记录查阅的。末尾有律师丹尼斯·阿尔提诺瓦和监护人克里斯蒂娜·塔西娜托的签名。文件是1988年1月19日由圣特雷莎高等法院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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