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非法入侵

作者:[美国]苏·格拉夫顿




  “我答应过弗伦斯基先生,要做些新鲜的蔬菜汤。他的胃口不好,他唯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汤。不管什么样的肉都让他作呕。”
  我感觉自己的脸红了。“我想我应该先问一问的。我做的是稻米鸡汤。”
  “也许他好点的时候可以。”
  她走得离我更近了,基本上是在护送我朝门口走去。她也许还把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胳膊上,把我朝外面拖。
  我在杂货店慢悠悠地转着,假装给自己,也给格斯买些东西。我不知道芜菁甘蓝是什么样的,垂头丧气地找了一会之后不得不问服务员。服务员递给我一个很大的粗糙的植物,就像肿起的土豆一样,皮子像蜡一样,一端长出了几片绿叶。“你真的不知道什么是芜菁甘蓝吗?”
  他微笑着。“你听说过萝卜和马铃薯吗?这就是萝卜,也叫芜菁甘蓝。德国人在1916年的冬天到1917年就是靠这个活下来的。”
  “谁知道这个?”
  我回到车上,往家里开去。我转过海湾路到阿尔巴里尔路的转角,看见废物管理公司收起垃圾桶,拖走了。我把车停在路边的空地上,提着索拉纳要我买的东西,爬上格斯门前的台阶。她把塑料袋和零钱接了过去,然后说感谢我,可并没有邀请我进去。多气人啊!哎,为了能进去,我得重新找个借口了。
  
  20
  
  星期三,我回家吃午饭,发现戴尔夫人穿着长可及脚的貂皮大衣站在我家门口,手里抓着棕色的纸袋,袋子里装着她送的外卖。“你好,戴尔夫人。你还好吗?”
  “不太好。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
  “弗伦斯基先生的后门是锁着的,玻璃上有张条子,上面说他不需要我们的服务。他对你说过什么吗?”
  “他没有对我说过,但这确实很奇怪。那个人总要吃东西啊。”
  “如果我们送的东西他不喜欢,他可以提。我们很乐意调整。”
  “你没跟他说过?”
  “我试过。敲过门,敲门的声音很大。我知道他听力不好,如果他已经一瘸一拐地来到过道里了,我就准备等一等。可出来的不是他,而是他的护士。我看得出来,她不想说话,但她最后还是把门打开了。她告诉我他不想吃东西,她不想那些东西浪费掉。她的态度近乎野蛮。”
  “她取消了外卖。”
  “她说弗伦斯基的体重减轻了。她带他去让医生检查过他的肩膀,的的确确,轻了六磅。医生很吃惊。从她的举动来看,好像是我的错。”
  “让我想想我能做什么。”
  “求求你。这样的事情还从来没在我身上发生过。我一想到是我的错就很害怕。”
  她一离开,我就给纽约的梅拉妮打了个电话。跟往常一样,我没有跟一个活人说上话。我留了言,她下班后在加利福尼亚时间的3点整给我回了电话。当时我已经到了办公室,我把手头正在写的报告放在一边,把我跟戴尔夫人的谈话告诉了她。我以为她会感到震惊。然而没有,她非常生气。
  “这就是你打这个电话的原因?这些事我都知道。格斯叔祖父几个星期来都在抱怨外卖。起初索拉纳并没有太注意,因为她以为他只不过是脾气不好。你知道他有多喜欢抱怨。”
  我也注意到了他的这个特点,所以我无法反驳。“那他吃饭怎么办?”
  “她说她可以处理。她刚来的时候就提出给他做饭,可是我觉得已经让她护理他了,不能要求太多。呃,我不知道。我倾向于让她做饭,至少在他恢复胃口之前让她做饭。我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你觉得有什么不好吗?”
  “梅拉妮,你难道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吗?她在老人周围修起了一堵墙,谁都不让接触。”
  “噢,我不这样认为。”她用怀疑的口吻说道。
  “呃,我却这样认为。他老是睡觉,这样对他不好。亨利和我每次去那里,她总是引用他的话说‘不舒服’或‘他不喜欢人家陪’。总是有借口。亨利好不容易去看他一次,她又声称格斯事后非常虚弱,不得不上床睡觉。”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啊。我生病的时候也只想睡觉,最不喜欢别人坐在那里聊天,聊得人疲乏不堪。”
  “你近来跟他说过话吗?”
  “有一两个星期没有说过话了。”
  “我相信她对这一点非常满意。她不希望我过去,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我得绞尽脑汁才能站到他的门口一次。”
  “她是在保护他。这有什么坏处呢?”
  “如果他的情况在好转,这也没什么。而他的情况每况愈下。”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索拉纳和我每两天就要沟通一次,我没听她说起这个。”
  “当然没有。是她让他的情况越来越糟的。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坚信这一点。”
  “我希望你不是在说我应该再来一趟吧。六个星期前我才来过的。“
  “我知道这样很麻烦,但是他需要帮助。我要告诉你一些别的事情。如果索拉纳知道你要来的话,她会把她那些事掩藏起来,让一切看起来正常的。”
  “好了,金西。她问了我三四次,问我能不能来看看他,但我脱不开身。如果她在干些不道德的事情,她为什么要这样提议呢?”
  “因为她非常狡猾。”
  梅拉妮不吭声了,我感觉转来转去的,就像车轱辘一样。我以为我终于让她明白了,可她却说:“你确信自己没事吧?如果你想了解真相的话,说这些话是非常奇怪的。”
  “我很好。我担心的是格斯。”
  “我不怀疑你担心他,但所有这些有关阴谋的话都有点耸人听闻,难道你不觉得吗?”
  从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恼火的声音,又长又低,好像已经受够了似的。“好了。很好。就假定你是正确的吧,给我举个具体的例子。”
  现在轮到我不吭声了。跟往常一样,当我面对那样的要求时,我的大脑里就变成了一片空白。“我现在没有准备,想不起来。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的真实想法,我得说她在麻醉他。”
  “哦,看在上帝的分上。如果你认为她那么危险,那就炒掉她。”
  “我没有这个权力。这是你的事。”
  “呃,我在没跟她谈话之前什么事情都不能做。我们都公正一点好吧。任何事情都有两面。如果我严格按照你的话把她炒了,她会到劳动关系管理委员会去告我们,说待她不公,或者无缘无故地就把她炒了。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梅拉妮,你这是胡说。如果你跟索拉纳说这个的话,她会勃然大怒的。上次她以为我在调查她时,她的反应就是这样的。”
  “别的还有什么事情我怎么知道?”
  “她是什么事情都不会承认的。她太聪明了。”
  “但是到目前为止只有你的一面之词。我不是固执,但我也不能因为你的一种‘感觉’就飞三千英里。”
  “别把我的话当真。如果你认为我是在胡说,为什么不给亨利打个电话,问问他?”
  “我没说你胡说。我了解你,不会说你胡说。让我考虑一下。我们现在忙得不可开交,这个时候请假会引起很多麻烦和不便。我跟我老板谈一谈,回头找你。”
  典型的梅拉妮的性格,那次通话之后我们一个月没再通话。
  
  6点钟,我朝罗斯的酒馆走去,发现亨利坐在他通常坐的那张桌子旁。我做出决定,自己这么负责任,应该出去吃一顿。酒吧里人山人海。现在是星期三晚上,工薪阶层都称它是“驼峰日”,因为到这天一个星期过去了一大半了。亨利优雅地站起来,扶住我的椅子,我在他旁边坐下来。他给我买了一杯酒,当他喝完那杯冰镇黑杰克鸡尾酒时我仍然在小口小口地呷着。我们点了,或者确切地说按照罗斯的推荐点了菜。她断定,亨利可能会喜欢她的红烧鹿肉。我把自己的营养目标告诉了她,恳请她少放一点酸奶油之类的。她爽快地答应了,说道:“很好。不要担心。我给你准备一份好吃的。”
  “太好了。是什么?”
  “粘果酸辣椒酱炖鹌鹑。”
  亨利带着受伤的表情,在椅子上动了动。“我为什么不能吃这个?”
  “好吧。你们两个人都有。马上就来。”
  鹌鹑端上来的时候,她坚持要给我们倒上一杯红酒,红酒的味道非常糟糕,她倒酒的动作非常夸张。我向她敬酒之后啜了一口,说道:“噢,好喝。”舌头在嘴里卷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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