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非法入侵
作者:[美国]苏·格拉夫顿
一般来说,在这样的讼案中,一审法院会指定一个人作为被告的辩护律师,但莉萨·雷认为用自己的律师更好。她态度很坚决,不同意庭外和解,并请洛威尔·埃芬格做她的代理律师,她之所以这样做也许是她感到一审法院会千方百计地拖延。警察报告的情况恰恰相反,莉萨·雷发誓说她没有错,是米勒德·弗德利克森超速,格蕾蒂斯没有系安全带,这两条本身就触犯了加州的交通法规。
我从洛威尔·埃芬格那里取来的卷宗里有很多文件的复印件:被告关于提供物证的请求,关于提供物证的追加请求,医院急诊室的病史档案,给格蕾蒂斯·弗德利克森治疗过的医务人员的报告,还有格蕾蒂斯·弗德利克森、她的丈夫米勒德以及被告莉萨·雷的证词的复印件。我快速地读了一遍警察的报告,迅速翻了一遍书面质询的记录。我花了很多时间研究那些照片和现场草图,这些照片和草图把两车碰撞前后的相关位置都标示出来了。在我看来,对目击者的证词还存在分歧。目击者当时的意见是支持莉萨·雷的说法的。我告诉埃芬格,我要去调查一下,然后回来,10点钟左右跟玛丽·贝弗劳尔见面。
我去加利福尼亚职工忠诚保险办公室之前已经做好了思想和情感上的准备。我曾经在这里工作过,后来跟公司不欢而散。当时有个安排,按照这个安排我可以有个办公场地,但条件是,我要负责调查纵火案和非正常死亡案。玛丽·贝弗劳尔当时刚在这里租房,二十四岁,新婚,有一张漂亮清新的脸蛋和一个聪慧、精明的头脑。如今她已经有四年的工作经验,跟她打交道是件乐事。我坐下之后检查了一下她的办公桌,看能不能找到装在相框里的她的丈夫彼得的照片,以及这几年中可能抽空生的小孩的照片。显眼的位置什么也没看见,我心想,她在养儿育女方面到底是个什么运气啊。我想最好还是别问了,于是继续手头的工作。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格蕾蒂斯·弗德利克森伤势真的很重吗?”
“看起来是那么回事。除了那些明伤——断掉的肋骨、破裂的骨盆和撕裂的韧带——之外,还有你说到的难以证明的受伤的软组织。”
“都是挡板弯曲所致?”
“恐怕是这样。低速行驶的汽车相撞可能比你想象的更为严重。弗德利克森的大篷车的右前挡板撞在了莉萨·雷的小车的左侧,撞得很厉害,两车相撞之后打了个转,然后再次相撞,莉萨的右后挡板碰到了大篷车的左后挡板。”
“我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好。我们以前打交道的医生只有这些内科医生。诊断中没有欺骗的迹象,也没有虚报账目的迹象。如果警察不传唤莉萨出庭,我们会更加倾向于自己的立场。我不是说我们不会申辩,但明显是她错了。我把赔偿要求从线上传了上去,这样‘预防保险犯罪协会’也可以看一看。如果原告请求过保险公司理赔,她的名字就应该出现在他们的数据库里。还有件小事我要说一下——我们认为跟这件事无关——米勒德·弗德利克森在几年前的交通事故中残废了。他非常不幸,痛苦不堪。”
玛丽接下去说道,她认为除了医药费之外,格蕾蒂斯最后会以十万美元了结此事,从公司的角度来说,这个价钱他们可以接受,这样他们就不用上法庭了。
我说:“一百万降到了十万?很大的一个折扣呢。”
“这种情况很常见。因为律师要拿走一大笔,所以,这个数字在我们看来就很大了。”
“怎么这么快就达成一致了?如果你坚持自己的立场,那个女人或许会放弃自己原来的立场。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夸大事实?”
“也许吧,但不可能。她六十三岁了,还超重,这个因素很重要。她去看了医生,又做了理疗和脊柱推拿,还吃了药,但还是无法工作。医生暗示说,她可能终身残废,这又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情。”
“她是干什么的?上面好像没提到。”
“什么地方提到了吧。她靠做些小生意赚钱。”
“听上去赚不了多少钱吧。她赚了多少钱?”
“按照她的说法,一年两万五。她的纳税申报单有优惠,她的律师说,她可以提供发票和收据,以证明她的说法。”
“莉萨·雷怎么说?”
“她虽然看见大篷车开过来了,但她觉得有充足的时间转弯,尤其是当时米勒德·弗德利克森已经打了右转向灯,放慢了车速。于是莉萨开始转弯,可她马上就感到大篷车撞上了她。她估计自己当时的时速在十英里以下,但即使如此,一辆三千二百磅的车子撞到你也不能小觑。莉萨看见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却无能为力。米勒德的说法恰恰相反。他说他赶紧踩了刹车,可莉萨出现得太突然了,他没法不撞上她。”
“目击证人怎么说?你跟他谈过吗?”
“呃,没有。问题就在这里。他一直都没有出现,莉萨知道一点点他的信息。按她的回忆,他是个白发老人,穿一件棕色的皮夹克。”
“警察在现场没有记下他的名字和地址?”
“没有。别人也没有。警察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们已经在那个地方贴了布告,而且在分类广告中的‘寻人’版登了广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反应。”
“我要亲自见见莉萨,然后再来找你。或许她还记得点别的什么,通过她我就可以把那个家伙找出来。”
“但愿吧。陪审团审讯简直是个噩梦。如果我们最终要在法庭上相见的话,我保证格蕾蒂斯会披着护肩,带着难看的脚支架,坐着轮椅出庭。她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胡说八道,那可是一百万哪。”
“我明白。”我回到办公室,又一头埋进文书工作之中。
有两点我想应该在此提一下:
(1) 我现在开的是一辆1970年生产的“福特野马”,不是那辆1974年产的“大众”,前者是手动的,我喜欢手动的。这是一种供两人坐的小汽车,有个隐蔽的扰流器,车胎是宽轨的,引擎罩上有个很大的进气口,以前的进气口都没这么大。当你有了一辆“伯斯 429”,你就会这样说。在上个案子中我心爱的淡蓝色小汽车钻进了一个深洞里。我应该叫推土机用泥土从上面把它埋在那里的,可保险公司坚持要我把它拉出来,这样他们才能告诉我车子完全报废了:引擎罩和挡风玻璃挤到了一块,挡风玻璃碎裂成片,散落在后座及其四周。这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吃惊。
就在同一天,我在二手车市场发现了这辆“野马”,想象用它来做监视工作是再完美不过了。我是怎么想的?我想,尽管这辆“蓝色强夺者”的外表有些炫丽,但它已经老化了,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我真笨。在我买来的头两个月里,在我遇见的三个人中就有一个人在大街上拦住我,跟我聊半球形封头V8引擎,这款引擎原来是用于“美国全国汽车比赛协会”举办的比赛上的。在我意识到这款车非常惹眼的时候,我已经爱上它,不忍心把它卖掉了。
(2) 后来,当你们看见我的麻烦越来越多时,你们就会感到惊讶,我为什么不向切尼·菲利普求助,切尼·菲利普是我往日的男朋友,在圣特雷莎警察局工作——“往日”的意思是“以前”,关于这个我待会还要讲。后来我确实给他打过电话,不过当时我已身陷困境。
5
我的办公室在一栋有两间房的小平房里,有浴室和厨房,位于圣特雷莎闹市区一条狭窄的小巷里。从这里步行就能到法院,更重要的是,房租便宜。这里一共有三栋这样的小平房,我这栋在中间,三栋房子就像“三只小猪”中的小别墅一样排成一排。这些房产一直处于待售之中,这就意味着如果有买主的话,我就要被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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