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非法入侵
作者:[美国]苏·格拉夫顿
“呃。”足足有十五秒钟她一言不发。我明白,她在心里估算着各种可能性。她老谋深算,完全能够意识到,如果一个人这么快出现,那他很可能看见了车祸发生的全过程。
“什么?”
“你对那个人什么也不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米勒德或许记得比我清楚。当时,我右髋部疼得很厉害,让我感到的是我还能忍受。如果你给我照个X光,我可以把受伤的肋骨指给你看。格德法伯医生说我很幸运,髋部的裂缝不是很大,否则,我就要卧床不起了。”
“他什么种族?”
“他是白人。这点不会错。”
“我是指那个帮你的人。”
她有些恼火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太注意,我只顾高兴去了,我的腿没有断掉。如果你是我,你也会感到高兴的。”
“你说多大年龄?”
“我现在不能回答诸如此类的问题了。我很激动,心里很烦,格德法伯医生说这样不好。他说一点都不好。”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注意到她的视线避开了我的视线,然后又回过头来看着我。我回到问题单上,这次选的是些比较中性和没有刺激性的问题。总的来说,她很配合,但我看见她越来越没耐心了。我把笔塞进写字夹的笔夹里,拿起挎包,站起来。“呃,我想就到这里吧。谢谢你抽出时间来。我把记录打好之后,拿给你看看是否准确。你可以做些必要的修订,一旦你觉得满意了,就给我签个字,我就再也不来烦你了。”
我喀哒一声关掉录音机,她说:“很高兴对你有所帮助。假定责任全在她的话,我们想要的也就是公平而已。”
“雷小姐对这个也感兴趣。”
从弗德利克森家出来,我拐上了帕里萨德大道,右转,这条路线是格蕾蒂斯发生车祸的那天走的。我经过城市学院,看了看停车场的那个入口。我沿着山路蜿蜒而下。我在帕里萨德大道和城堡交界的地方左转,然后一直走到卡皮罗街,然后右转。这时的交通很顺畅,不到五分钟我就到办公室了。天上乌云滚滚,据说有雷雨,我觉得不可能。圣特雷莎有雨季,却很少有雷雨,其中的原因我从来没有弄明白过。基本上,闪电这种自然现象我只在黑白照片上见过,白色的线条仰卧在夜晚的天空中,就像玻璃杯上不规则的裂纹一样。
我一回到办公室就建起文件夹,把我的记录打印出来。我把拉娜·舍曼的简历放在文件夹里,和索拉纳· 罗哈斯的申请表放在一起。我是可以把它扔掉的,但既然在我手里了,我为什么不紧紧握住呢?
星期三早上,梅拉妮打电话来,我把自己的调查结果给她作了《读者文摘》式的非常浓缩的通报,末了她说:“这么说她没问题。”
“好像是这样,”我说。“当然,我还没有掌握全部情况。”
“别担心。没那个必要。”
“那就这样吧。看起来跟原计划一样。我会让亨利密切注意,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我会让你知道的。”
“谢谢。谢谢你的帮助。”
我挂断电话,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满意。我哪里知道,自己刚刚在无意之中给格斯·弗伦斯基套上了一个圈套。
14
圣诞节和新年一晃而过,在日常生活中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夏洛蒂到菲尼克斯市去了,去和她的孩子和孙儿们过节。圣诞节那天上午我是和亨利一起度过的,我们还互相交换了礼物。他给了我一个计步器,一副“索尼”耳机,这样我早晨慢跑的时候就可以听收音机了。我给他送了个古色古香的煮蛋计时器,六英寸高,是个颇有创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粉红色的沙子。要激活它,你只要转动那个三分钟计时器直到它靠在顶部的杠杆上就可以了。沙子从上半部分漏到下半部分以后,上半部分就会倒过来,小铃铛就会响一下。我还给了他一本《最新伯纳德·克莱顿面包全书》。2点钟,罗斯和威廉来跟我们一起吃圣诞晚餐,吃完圣诞晚餐,我回到自己的住处,睡了一个假期长觉。
平安夜我待在家里读了一本书,没有到外面拿自己的小命和四肢冒险,感觉有些飘飘然,路上有很多醉汉。我坦白,在圣诞那天,我放弃了不吃垃圾食品的决心,美美地吃了一个四盎司的双层奶酪汉堡包和一大份浸在番茄酱里的油炸薯条。我吃的时候确实是把那个新的计步器带在身边的,而且那天确实走了一万步,我希望这对我是有利的。
我在1988年开始工作的第一周非常尽职尽责,早上6点就起床了。我戴着耳机慢跑了三英里,然后洗澡,吃早餐。到了办公室,我急忙取出那支忠实的“史密斯”自来水笔,写了一则公告,准备在《圣特雷莎通讯》的“分类人事广告”版发布。在公告里,我说我对那位在1987年5月28日星期四下午3点15分左右见过两车相撞的目击者非常感兴趣,我把自己掌握的几个特征写了进去,还列出了那个人的年龄,五十五岁左右,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身高和体重我说是中等,头发,“蛋白色”。我还提到了他棕色的皮夹克和黑色的翼尖鞋。我没有写自己的名字,但我写了一个联系电话和一份求助书。
我在忙这些的同时,给米勒德家打了个电话,希望跟米勒德见一面,讨论一下那场车祸的事情。电话响了无数次,我正要把话筒放回去的时候,他拿起了电话。
“弗德利克森先生!很高兴找到你了。我是金西·米尔霍恩。一两个星期前我去过你家,跟你妻子谈过话,她说我要跟你打个电话之后才能安排见面。”
“我不能在这件事情上费心了。你已经跟格蕾蒂斯谈过了。”
“是谈过了,她对我非常有帮助,”我说。“但还有一两点我想跟你核实一下。”
“比如说?”
“我的记录不在身边,但我来的时候会带着。这个周三可以吗?”
“我很忙……”
“下个周一怎么样,离今天正好一周。我2点钟可以到。”
“星期一我事情很多。”
“你定哪一天吧。”
“星期五好点。”
“好。下周五,15号。我会在日历上记下来的。我2点钟来见你。非常感谢。”我在日历上标了日期和时间。接下来的十天就不用再担心了,我感到如释重负。
9点30分,我给《圣特雷莎通讯》打了个电话,被告知,那份公告将在星期三登,登一个星期。车祸刚发生时,玛丽·贝弗劳尔提出过类似的想法,没有结果,但我觉得值得再试试。做完这些,我走到法院附近的复印店,一口气复印了一百份传单,传单上把那个人描述了一番,并且进一步指出,希望他见过在某某天发生的那起两车相撞的事故。我在每份传单上钉了一张名片,心想或许我还会捡到新客户。除此之外,我认为这样做还可以表明我是非常认真的。
下午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帕里萨德大道那边山坡上挨家挨户地寻找,对面就是圣特雷莎城市学院的那个入口。我把车停在一栋双层公寓楼附近的辅道上后向前步行。我一定敲了五十多户人家的门。好不容易发现一个人在家,我把情况跟他说了,说我要找个目击证人。我轻描淡写地说,他可能要代表被告在法庭上作证。即使最有原则的公民有时候都不太愿意出现在法庭上。倘若审判时反复无常,目击证人可能要在冷飕飕的过道里坐上几个小时,只有等对立的双方在审判前达成和解时才准许离开。
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一无所获。和我谈话的大部分居民都不知道这起车祸,谁都没见过一个跟我描述的目击证人一样的人。如果我敲门时没有人来开门,我就在门里留一张传单。我还把传单用大头针钉在电话杆上。我考虑过把传单塞在汽车挡风玻璃的雨刷下,但这样做很招人烦,我自己就总是把这样的东西扔掉。我确实曾把传单用胶带贴在公共汽车站的木凳子上。这样来使用市政设施可能是不合法的,但我认为,如果他们不喜欢,他们可以找到我把我杀了。
2点10分,我把这个地方全部跑了一遍之后回到汽车上。我穿过十字路口,把车开进学院的停车场。我拿起扔在后座上的夹克,缩着肩套上,锁好“野马”,下车走到辅道进入四车道的帕里萨德大道的入口处。一道铁栏杆把向东和向西的车辆分开。在我的右边,道路沿着一个斜坡呈弧线而下,消失在视线之外。两个方向都没有为打算开进停车场的车辆指定车道,但从莉萨·雷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大约五百码以外的车辆,我先前来时没有注意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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